猫儿通体全黑,他取了个名叫煤炭。
他取名的时候,师父还嘲他折了这猫儿的身份。
这煤炭瞧着便不寻常,眼眸一金一蓝,他不懂,却直觉师父应当喜欢这只。
结果他一进屋,师父冷眼便这么扫了过来。
害得他身子不由一抖,就这么钉在了原地。
“将碗盘都带下去吧。”
他额间缓缓渗出冷汗时,师父才冷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惊得他连忙甩下手中的猫,任由它踱步到了慕明韶脚下也来不及管,赶紧将桌上放着饭菜的碗盘都放进了自个儿带来的木盘上,慌慌张张就要转身离开。
结果听在屋内床榻上传来一阵痛苦的嘤咛声,不自觉回头看了眼,什么也没见着,慕明韶冷眼盯着他的视线却让他心神慌乱:
“师娘……”
“出去。”
他话音还未落,慕明韶就这么冷声甩下一句,比腊月屋檐垂下的冰块还冷。
弄得他半句话不敢多说,快步离了屋,连煤炭也顾不上,直接关上了门,整个人倚在一旁的墙上喘了几口气才回过神来。
他知道师娘又吃了那什么药,他也用过,第一回就疼得他在地上打滚,后来师父说他没用,便再没有给他服过了。
每回见了师娘那模样,他都巴不得自己能有用些。
可是他不行,他连师父百分之一的技艺也未学到。
最后朝门缝里望了眼,听里头没什么动静,才攥着拳头转身下了楼。
屋内,慕明韶斜睨了蹲在脚边的黑猫,一言不发。
床榻上谢依依翻来覆去,却偏偏不与他说一句话,弄得他心烦,直接取了手边的木盒,缓步到了床沿坐下。
谢依依感受到,身子猛然一顿,紧抱着一团被子,就这么呆呆望着他,眸中还浸着泪,眼圈被磨得一片红。
下唇被她咬破,染得嫣红,这会儿微张开嘴,轻声喘息着。
可怜又诱人。
他拉过谢依依紧揪着被褥的手,指尖都在轻轻颤着,纤瘦的手腕握着都与没握没什么两样。
细长的伤口结了层厚厚的痂,在白皙细嫩的臂上更显得狰狞。
他垂眸瞧了眼,还是开了那木盒放在床铺上,里头鲜血都浸入了木头深处,一只通体殷红的蜘蛛在里边焦躁的爬来爬去。
被冰冷的匕首抵上手臂时,谢依依才回过神来。
那痛楚一阵阵传来,这会儿缓了些,连忙强撑着缩了缩手臂,抬眸望着慕明韶轻声道:“还未有一个时辰……”
虚弱的嗓音飘浮在空中,几乎就要这么散去。
她笃定慕明韶听见了,却不答她,手中动作未停,就这么划了下去。
疼得她身子都不由颤了起来,纤长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嘴中疼得哼哼了几声,指甲都要将棉被撕开。
等盒中鲜血半没过红蛛的身子,慕明韶才停了手,将匕首塞入刀鞘,慢条斯理取了药,在伤口四周涂抹开来,又用细布裹好了手臂,才将那木盒合上,正要起身,却被谢依依拉住了手腕。
她一双Jing致漂亮的柳眉紧皱着,就是不说话,但眸中的不悦瞧得一清二楚。
慕明韶一直知晓她乖巧温顺,第一回同她说了,这药服下去至少得六到十二个时辰才能奏效。
其实也只有第一回需要如此。
往后,药丸在腹中被吸收,药效散了便不需再等待。
可谢依依还是乖乖忍着痛,哪怕能解了这毒的药盒就摆放在旁边,也依旧强撑着,等时间到了,便自己划了伤口,自己包扎好,服了药,再歇下。
他本想说明白,
后来却没说。
他与谁相处皆是浅淡的,哪怕自己当初收下常安为徒,关系也不曾更近一步。
谢依依看他如此,不过几日,也就顺着他心意,不再亲近他。
倒是后来用了毒,疼得她神智不清,就来书桌旁与他撒娇,抵在他怀中疼得轻声叫唤,还求着自己将医书上的字读给她听。
他觉得那会儿的谢依依倒是挺可爱,比常安养的那几只猫儿可爱。
是以,他几次也没说。
等谢依依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再醒来,一直将这事当成一桩梦。
他也没说。
他从袖中翻出解药,递到谢依依唇边,声音反倒还带着不满,“那是第一回所说。”
谢依依吞了那粒细小的药丸。
刚才她就反应过来了。
心中本就委屈,没料到慕明韶这样说,倒像是在埋怨她之前没问,还抢了她原本想要质问的话语。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自个儿再回一句什么。
“随便如何,这疼我也不是受不住,照你说得,到了明年春日,也该完了。”
她堵气般甩下这一句,转过身子,面朝墙壁,紧闭着眼,决心不再说话。
等慕明韶放好了木盒,再回到床边,谢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