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干硬的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驭马的车夫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地面趴着个人。
“宗主,前面好像倒着个人。”
马车内正闭目调息的独孤诚睁开眼,撩起帘子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人面朝下趴在那,看模样却是生死不知。
他提剑下车,走到那人面前蹲下推了推他。摸到的身体尚是软热的,独孤诚将人翻转过来,那人黑巾覆眼一头柔顺的青丝此刻混着血水粘连在脸上说不出的狼狈凄惨。
独孤诚却是惊了一瞬,因为他认出了这人正是不久前和比试完的卓风、伯渊一同离开的无忧楼楼主。
“醒醒。”
喊了几声柏钦微都始终不醒,独孤诚见状只好将满身灰尘血水的人抱起带上马车。
“宗主,前面就有小镇,我们...”
“不必停留,加速赶路回白云涧。”
独孤诚低头俯视枕在自己膝上的青年,车夫一回头发现他家常年没甚表情的宗主看着青年的目光居然...说不出的诡异温和,车夫打了个冷战赶紧收回视线。
“是。”
车夫不再多问挥起马鞭赶着马儿跑起来,车子一摇一晃向前飞速行驶,独孤诚坐在车内索性抱起柏钦微让他靠在自己胸口,好减少些马车的颠簸。
他不清楚柏钦微怎么会独自一人倒在路边,按理来说柏钦微的武功不弱,又有卓风和伯渊在,谁能伤的了他呢?
这些问题,恐怕只能等他自己醒来时才能清楚了。
柏钦微看上去伤的很惨,实则都是些皮外伤,大夫诊断是从山坡上摔下来被矮灌木划伤所致,最严重的伤是在被捕兽夹弄伤的左脚,一直昏迷不醒大概是柏钦微撬开捕兽夹后强行走了一大段路致使失血过多的缘故。
独孤诚坐在离床榻边不远的蒲团上,听完大夫的说明后一直抿着的薄唇也松懈了些许。
“腿伤如何?”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养总是无碍的。”
老大夫摸着颊旁飘逸的长髯笑眯眯的解释,他走到桌边写下几贴药方吩咐了内服和外用又对独孤诚交代了几句饮食起居上需要注意的地方。
仆人送走大夫,独孤诚起身也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之人呼吸加重,他又折身返回。
几步走到床榻边,柏钦微眉心紧蹙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独孤诚见状伸手为他揉散眉心,又将滑落到胸口的被子为他拉上去。
想了想,独孤诚还是决定先守在边上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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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大火之外,身穿红衣的高挑美人冷漠的望着在火中挣扎嘶喊的人们。他黑发在热浪的吹拂下如无数魔化的藤蔓般四下飞舞,那张看到第一眼便会让人忽略性别的艳美脸上更是无悲无喜。
他手中握着一把华美Jing致的断刀,刀柄上一根长长的金链扣在对方纤细的腰肢上,刀身上镶嵌着夺目的红宝石,而在鲜血的浸染下,宝石光芒内敛愈发暗沉,而刀身则反射着那熊熊的火光与火中一张张痛苦扭曲的脸。
——魔。自心而生,由爱而造,为情所困,求不得,毁之不去,即为心魔。
那高傲如王的美人缓缓转过那张Jing致到令人窒息的侧脸,深沉的眸光牢牢的捕捉着自己。
“柏钦微,你的一切是本座赋予的,不要逃,你逃不掉的...”
美人勾起的红唇极美却又极残酷,抬手之间那把断刀的刀刃指引着火光将自己团团围住。
无路可逃,无处可去。
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愕然发现,不是自己被大火困住了,而是对方正身处那灼热的烈焰之中。
心底泛起剧烈的疼痛,那个名字就在口边呼之欲出,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美人被大火一点点吞噬。
——
猛地从床上坐起,眼前是早已熟悉的黑暗,脸上能清晰的感受到阳光的热度。
已经天亮了!
柏钦微抬起颤抖chaoshi的掌心,轻轻撑住自己早已shi成一片的额头。
窗外鸟鸣啾啾,一派晴天大好的气象。
武林大侠的一天,与辛勤早起的普通人并无不同。一个为了生存温饱而劳作,一个为了在江湖上更好的扬名立万而磨练手中刃。
结束完早课的独孤诚顺道去了厨房端回熬好的药与清粥,他进到屋里时看到的便是无忧楼楼主一身松松垮垮的雪白单衣,满头乌发披散下来,坐在床上单手扶额失魂落魄的模样。
柏钦微是江湖中公认的端方君子,他的气质不同于其他江湖草莽,又有别于名门大家的高不可攀,是一种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要靠近的清冽干净。
此刻的他不复平日里的优雅老成,因衣服弄脏了他穿的是独孤诚的衣服,独孤诚身量远比青年人来的高大,那身单衣套在柏钦微身上便显得有些松垮了。
“谁?”
柏钦微转脸朝向独孤诚的方向,青年似是不舒服不自觉的撅着嘴唇,那弧度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