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场大梦,柏钦微猛地睁开眼,他抬起颤抖的手,双眼失神的望着摊开的掌心。
明明是一场应该醒来的噩梦,为何...他醒来后,却依然如置身在噩梦之中?
柏钦微用力抱住脑袋,他想大声哭喊,喉咙里却像是堵塞住了一团棉花,只有滚烫的不像是自己的泪水,一颗一颗的不断划过面颊。
这算是什么孽缘,难道自己付出了一条命还不够,还要与这些人纠缠!
睡在隔壁的阿飞其实很早就听到了柏钦微房内的动静,他不知怎么安慰,在他纠结时察觉到异动的丽娘已和衣起身,走到了柏钦微的房内。
房门被叩响,得不到回应的丽娘担心那受了大难的公子出事只好莽撞闯入,柏钦微抬头看向焦急的丽娘,丽娘没想到进来看到的会是美人垂泪这一幕。
她在ji院呆的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被夺了清白后寻死觅活的,深知逃出无门浑浑噩噩的,可却从未见过一人,如此鲜明动人的哀拗。
丽娘不由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如安抚幼弟一般略显手足无措的安慰着柏钦微。
柏钦微固执抿着酸涩的唇角一言不发,只突然抱住丽娘的腰身,大颗大颗的泪珠坠入丽娘颈间,竟烫的她也跟着酸涩起来。
丽娘知他有委屈,只要肯哭出来,总比之前看似无事实则死气快要弥漫出来的状态好,她只能不断轻拍着柏钦微的脊背,抚摸着他的发丝,柏钦微似终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抽噎着哭的天昏地暗。
站在门口的阿飞默然将这一幕收进眼底。
悲伤似乎会传染,但丽娘总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她是柔弱的女子,却有着普通女子不曾有的包容力,在丽娘不厌其烦的安抚下,柏钦微最终卸下心防用尽了全身力气后安心昏死过去。
大夫被再度请来,拈着胡须点头表示情况有所好转。
“大悲之下伤了元气,满满调理,但他能发泄出来郁结之症便有改善,接下来记得令他静养,不要再刺激他。”
“那他的手脚可有妨碍?”
“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段时间内不要动用手脚,好好养着就是,年轻人底子好,看他之前也是习武之人,只要不求死,问题便不大。”
老大夫暗暗指了柏钦微的心病为当务之重,丽娘点点头附和,随即叫弟弟数了铜板一并送老大夫出门。
阿飞手里捏着个药瓶沉着脸走回来,丽娘见状询问。
“可是何事,你脸色这么难看?”
“畜牲。”
丽娘不解的停下手中活,阿飞气哼哼的一屁股在旁边坐下,将那瓶药重重放在桌上。
“大夫给的,说是抹那的。”
“金疮药?”
丽娘拿过药瓶一看,目光扫过瓷瓶上的标签,面颊瞬间通红。她一眼便看出这是ji院里给受伤的小倌擦那里的。
皱了皱眉,丽娘也觉得这实在太冒犯了,替那公子的遭遇感到惋惜,阿飞皱着眉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向姐姐抱怨。
“大夫说了,那人身上的伤有好些都是被...被虐出来的,他说那公子的样貌气度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大家族里的事甚是腌渍,他提醒咱们若我们真的可怜那公子最好便是藏好了他,少叫村里的多事之人见到。”
这些事丽娘早有猜测,也知晓老大夫是可怜那漂亮公子,便与阿飞说了对策,卧房内的柏钦微虽四肢俱折但内力还在,将外面的话听了个清楚。
柏钦微从来都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他人对自己好,他总是记着,若非如此也不会惨遭詹缨如此利用背刺。
但这一次实在伤的太惨,仿佛死亡就是昨日才经历的事,即便他想,可始终...
无奈叹息,他终究,还是要辜负了这对姐弟的一番善意。
柏钦微觉得自己真够矫情,可那种由内自外的无力感,每一天让自己活下去他都费劲了心力,他实在,已经无能为力,再去回应这些人。
丽娘将这公子的一切看在眼中,她或许不是个多聪明的女人,却是个足够通透的人,她也没有再刻意接近引导尽量不再去给柏钦微压力,但细微之处的周至,那种透入日常点滴的活力与温暖并非无用。
柏钦微将对方所作的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却是不断放大的苦涩。
身体逐渐康复,虽手脚还未好透他却已经能够拄着拐杖行走。
这一日清早,如往常一般,阿飞端着姐姐早就熬好用文火保温的粥去叫柏钦微的房,然而推开门后,房内一切井然有序,阿飞放下托盘拿起压在桌上的厚厚信封。
拆开来一看,却是一叠厚厚的银票以及一块令牌,信中留言了令牌用处,并对丽娘的贴心照顾感谢。
阿飞皱着眉头一目十行看完,他赶紧转身去找姐姐,丽娘正哄着醒来的婴孩吃米糊,见着阿飞急匆匆的进来顿感有事。
丽娘接过信纸看完,心下一怔,阿飞一屁股在床边坐下,没甚好气道。
“走了便走了,连当面打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