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书生的家里人全死了。
他一步一步走进京城,盘缠用光,实在没了办法才想到拿那张结亲书去投奔将军。
只可惜将军不在,没人认得上头的印章,他以为自己就要这么被打发走,却意外地因为府中一个小奴的一句话被留了下来。
他举着灯油去同那人道谢,那个叫元元的人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敢,很是紧张的模样,薄弱的身躯拦在房门口,攥在门上的手不安地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叫一声哥哥他脸就红了。
同府中的人随意聊了几句,那些人却都带着隐隐的敌意看他,说元元傻才会替他说话,叫他再别拿那假结亲书出来了,安安生生应考。
书生对这门亲事本也没那么当真,淡淡笑着应了是。他再没怎么同府中人说过话,只同元元交流得最多。
元元很好哄。
一天只花上那么半个时辰同他聊天说话,同他讲文章,两人的关系就愈来愈近,元元那点疏离同隐得很深的敌意也就此慢慢消散。
书生得承认,元元是个好学生,每每他抬脸认认真真听自己讲说古文和前人事迹时,他都忍不住再讲细些,让那眼神留在自己身上久一点。
也怪不得这人爬上了将军的床,书生漠然地想。
这人太过简单了,观察了那么几日,书生几乎就能算出元元每时每刻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他知道元元每天早上都在府门口等信使,有时还要误了他们约好授课的时辰。
书生厌烦这样不守时的人。
他使计截过一次信件,粗略看了,将军的字并不见多少风骨,语句也常有不通,说来说去不过什么喜欢、爱与思念,书生嗤之以鼻,让那白纸墨字被火焰吞噬而过。
比起自己,将军差得远了。
他见过元元给将军写回信的样子,不熟练地握着一杆毫笔,满手墨汁,慢且认真地落下每一个字。
元元见他来了,还刻意挡着,又露出最初同他相处时的慌乱和无措。
书生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却不知道心中的恼怒从何而起。
他主动说要教那人写小楷,那人竟也就欢欢喜喜地应下来。
这时候的书生已经长得要比元元高了。他站在元元身后,轻声指点,不偏不倚的能瞧见元元衣襟下的一点白嫩皮rou,书生淡淡扫过,却总还是被那细白脖颈引到那处去。
元元写字很专心,常顾不上其它,就连书生轻轻握上自己的手也没什么知觉。书生带他行笔,能写出很漂亮的字,元元夸书生好厉害,书生呼吸就滞在那里,手心不正常地滚烫起来。
教元元站立行笔的时候,书生初时还将左手背到身后,教导久了,许是觉得不方便,悄悄揽上元元的腰,元元没反应,他又慢慢覆身上去,像是将人浅浅带进了自己怀里,鼻间刚好能闻到元元发上的皂角香。
晚上临睡前,书生明明已经将两手洗了又洗,却总还觉得自己手心处隐隐有热意,让他忍不住一遍遍地摩挲。
10
转眼就入了冬,算算日子,府中主人离家都已快半年了。
书生从前冷惯了的,十分能挨冻,冬衣冬被制办得要比平常人都薄些。元元心中已把书生当成了半个弟弟,以为书生不够钱买衣裳棉被,自己翻了厚被抱过去。
元元人小,又是夜间,厚被子抱在身上连脚下的路都险些看不见。
书生靠在床榻上盖着那薄薄一层毯子翻书,呆愣着瞧那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门,穿得同球一般,艰难地抱着手上大块的厚被,嘴上闷闷说着:“清清,我多了床被子。”
离床榻只那么几步的位置,元元就似再没力气了,将被子一把压在了书生身上,自己也气喘吁吁地压在上面。
而后又像意识到什么,连忙起身,眼睛晶亮,半跪下来摸进书生的被窝里说:“清清,你不冷吗?”
元元伸手在里头探着温度,摸不出多少热度,这才觉得自己办对了事,又接着说道:“你盖我的吧,很暖的。”
怕书生要拒绝,也没等书生说出句什么来,元元就高高兴兴疾步走了。
书生双颊通红,不像是感激的样子,反倒像是恼怒。他将压在自己腿上的厚被猛地翻下床榻——那人怎么就敢把手直接伸进来乱摸,甚至还扫过了他的耻骨……
不知羞耻。
书生拿起书,却再静不下心,胸口处胡乱在跳动。他吹灭烛火,长呼一口气,没去管地下的东西,就那么阖眼欲睡。
半夜刮起了北风,猎猎作响,窗棂同房门都在微微颤动。
书生清醒地躺了近两个时辰,手脚依旧是恼人的凉。
他本不需要再多一床暖被的。
鸡鸣时分他方才将那床被子拾起,贴身覆在自己身上,熟悉的那股气息就那么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他一夜未能入眠,手脚却是暖的。
11
元元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最近好像被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