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都来了兴致,围坐在房间里,门窗关好,帘子放下来,真是密不透风,昏天暗地,放出了蝶王。
胖乎乎的蝶王从瓶子里被人倒出来,躺在地上不动,似乎是睡着了还没醒,良辅犹犹豫豫地是不是要伸手去戳它一戳。
榻上贾凉蹙起了眉头,哼了一声,蝶王应声就醒了,两只绿豆大小的幽蓝眼睛“叮”一下就睁开了。
下一秒,那只丑丑的大rou虫居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蓝色蝴蝶,羽翼晶莹,风姿翩翩,浑身闪烁着耀目的幽蓝光芒,漂亮得摄人心魄。
它悬在空中,蓝色的眼睛里尽是睥睨之姿,这才是传说中的蝶王本尊啊!它抖了抖翅膀,空中便落下晶莹的蓝色粉末,闪烁着微光,煞是好看。
沾上粉末的人一个个都陷入梦乡中。
在梦里,人的意识就像一片稻田,一个梦境就是一株稻穗,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稻穗,排列在辽阔的稻田里。
风吹过,仿佛海浪闪着波光,每一株稻穗都闪烁着幽蓝光芒,一闪一闪,像天上的群星闪耀。
蝶王“嗷呜”一口,吞掉一株稻穗,就消弭一个梦境。
赵格非的稻田里,有一株稻穗,光芒尤其耀眼,他梦见了十年前。
是“滴答”“滴答”的声音,骨千蝶浑身滴血,慢慢走在林子里。赵格非坐在高高的树上招呼他:“喂,你,说你呢!”骨千蝶停住脚步。
赵格非的声音变得欢快:“对,没错儿,就是你,上来。”骨千蝶不动。
赵格非有些不耐烦:“哎呀,真是的。”动作轻巧地飞身下树,伸手把骨千蝶捞到了树上坐好。兴高采烈地,赵格非举起手中的酒坛子,递给骨千蝶:“请你喝酒好不好?”
骨千蝶看了看自己被血浸泡的衣裳,有几分讶然:“你不怕我?”
赵格非很是诧异:“怕你什么?”
骨千蝶有些犹疑:“我……杀了人……”
赵格非大笑:“巧了,我也杀了人,我爹给我二十个人,逼我上了落雁山,要么杀光所有人,要么死在落雁山上……你看,我还活着,是不是值得庆祝一番?你呢又是为什么搞成这副鬼样子?”
骨千蝶默默地:“我爹也让我杀人。”
赵格非问:“你杀了谁?”
骨千蝶声音似有若无:“满门。”
赵格非止不住问:“谁满门?”
骨千蝶抬头看进赵格非的眼睛:“我。我爹,我师父,我兄长,我从小长大的,整个鬼骨门第七十二门,满门。”
赵格非被他幽深的眼睛看得顿住,半晌才问:“……为什么?”
骨千蝶长睫扇了两扇:“我爹说,只能活一个,当门主。”
赵格非于是叹息了:“想不到……你比我更可怜……那就更要喝一杯了。”
一直喝到人事不知,酒坛子歪了,酒淋漓洒出来,在静谧的夜里,落到地上“滴答”响。
赵格非喝得迷糊,攀出两条胳膊紧紧搂着骨千蝶的脑袋,眼泪滴在骨千蝶脑袋顶上,一边落泪一边呓语:“不要哭……不要哭……”
骨千蝶早已冻结的心一点一点化开来,叹息着回手搂住人的腰身,低低说着:“想哭的,是你才对吧。”
他捧起赵格非的胳膊,伸出手掌,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印了一个黑色骷髅,终于心满意足:“你是我的了……”
赵格非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就去看自己的胳膊,一样的黑色骷髅印,他的脑子一时间有些发懵,原来是他……
看着满屋子人眼底浓重的青影,想必这一晚没一个睡得踏实,只元霸念叨着自己梦见满屋子都是烧鸡烧鹅烤羊腿,吃了一晚上,醒来十分饿……
良辅则是做了一晚上噩梦,梦见自己被一只大老虎扑,从头到尾被老虎吞吃入腹,连骨头都不吐,一夜不得安生。
至于旁的人梦见了什么,个个闭口不谈,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反而勾得人越发好奇。
将地上吃得饱饱的、圆滚滚的蝶王捡起来原样装进瓶子里,贾凉衣衫上的幻思蝶果然一只也没有了,整个人睡得安详,不肯起。
良辅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将蝶王递给赵格非:“你反正要去鬼骨门,顺路跑个腿,把这蝶王还给人家。”
赵格非一下子跳开:“我几时说过我要去鬼骨门?!”
良辅眼睛都睁不开,收了手:“好吧,你不去是对的,他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
赵格非心里似有猫爪在挠,忍了半天没忍住终究还是多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良辅就在这儿等着呢:“鬼骨门十年易主,十年前骨千蝶横空出世,屠了满门,爬到了门主的位置,到今年可不是要新立门主么。”
赵格非是永昌侯府的小世子,哪里懂得这些个江湖门派之争,睁了大眼睛就问:“怎么叫新立门主?”
“鬼骨门九省十八司七十二门,每逢十年便要易主一次,七十二门倾巢出动,哪一门取了门主首级,下一个十年,门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