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透。
燕王怎么说也是雄才大略的主,他不信,就凭自己施的那个小小的反间计,能这么容易地便使这对明君忠臣心生嫌隙,放弃计划数年的灭齐大计。
回到王宫的齐抿王,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醒来是习惯性地去抱那只今年母后送的小老虎,却一手摸了个空,枕头旁边空荡荡地,哪里还有那只散发着清香的小老虎影子。
他坐起来,床上床下地找了一遍,看到侍卫宫女捧着洗脸用具走了进来,便问他们有没有看到。
一个长得机灵的小侍卫站出来,提醒他大年初一那天,从苏府出来时怀里的小老虎便不见了。
落在苏秦府上了?这可不太好,那人在心里天天小齐王小齐王地叫着,若再让他看见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还拿这些总角稚儿才拥有的东西作宝贝,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必须趁那人未回之前,拿回那只小老虎。
齐抿王匆匆吃完早饭,只带了四个侍卫,骑了马,赶到了苏秦府上,大门如那日一样,还是开着,齐抿王也没下马,直接骑马,进了院子,到书房门口,才跳了下来,一头钻了进去。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如春,一枝含苞待放的红杏,插在一个青色瓷瓶里,放在书案的一角,一身白色锦衣的人,一手拿着一本书,一手端着一杯酒,抬起头,诧异地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莽撞王上。
齐抿王刹那间出了一头汗,不知是因为在在外面春光里的奔驰,还是不适应里面太过炽热的温度。
“不知王上前来,未出门相迎,恕苏秦无礼了。”清雅的人站起,行了个赏心悦目的大礼。
齐抿王有点心虚地四下瞧了瞧,哪里有那只小老虎的影子,略显不自在地咳了咳,抬手免了苏秦的礼,笑着圆道:“听说先生归齐,甚是想念,若有唐突,还请见谅。”
苏秦抬头,目光古怪地看了王上一眼,又礼仪周全地邀请他坐下,细心地拿过另一只杯子,斟上温热的果子酒。
齐抿王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小口,酸酸甜甜地,正如面前半开未开的红杏,正好。
“先生府上的杏花,还是开得最早。”齐抿王望着那束红杏,声音很轻地说道。
“是吗,秦是第一年入住这座宅子,竟然不知道,还要谢过王上赏赐。”苏秦也看过来,目光落在那只抚上花苞的手。
娇嫩欲滴的花,细长好看的手。
“先生在燕国的宅子,可否也有个这样的书房,窗外,是否也一年四季,开着不同的鲜花?”齐抿王手指轻轻抚着那束花,声音低沉,如春燕呢喃。
苏秦闭了眼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一时之间,没接话。
齐抿王看着他,看着他越发清隽的脸,和那丝丝浓郁的,寂寥。
他在想他的家,他的燕,他的王吗?
“燕地苦寒,没有四时开放的鲜花,秦的宅子,已是积雪遍地,书房中,更是蛛丝乱结,荒凉不堪。”一丝浅笑绽放在苏秦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有股憔悴的风流。
“但积雪遍地的宅子,珠丝乱结的书房,让先生逗留了整整三个月,却是为何?”既然家不好,那肯定是那里的人好了,齐抿王把杏花从瓶中抽出来,拿在手里。
苏秦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英俊潇洒,拈花微笑,年少风流,宛如冰冻初开的大河边,那迎春开放的第一枝杏花,生机勃勃。
黑色的眸子又变得深不可测,直直地看过来,带着浓浓的霸气和骄傲。
苏秦喝了一口酒,朝齐抿王眨眨眼,笑道:“秦也想早日完成任务,尽快归齐,无奈,大雪封路,无法前行,若不是燕王派大军攻宋,强行打通道路,秦现在,大概还滞留燕地呢。”
看着面前突然盛开的一树梨花,齐抿王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把心思收到了正事上:“先生,孤没按先前所议攻宋,您,可有见解?”
“王上,对此事,秦无任何见解,世事多变幻,当初许诺王上的联纵抗秦,秦不是也没做成吗?”苏秦面色平静,笑得从容。
外面春阳灿烂,室内却炭火熊熊,这位苏秦先生,倒是比做了两千年地府鬼的自己,还怕冷。
“先生,外面春光正好,可否陪孤,去逛一下您的园子?”齐抿王站起来,他感到身上的里衣,都要快被汗水shi透了。
苏秦也站了起来,朝王上伸手,恭请他先行,自己走在后面,顺手把木架上的一件相当不薄的披风披在了身上。
这个园子,齐抿王比这里的主人,还要熟悉,他走在前面,穿过曲折的小桥,Jing致的假山,来到了一片湖边。
湖边数株老杏,临水生长,千朵万朵淡红花朵,似开未放,如同春日里鲜亮的少女,野性又迷人。
两只鸳鸯,悠然自得地游弋在青绿色的湖水里,脖颈交鸣。
一个侍卫快步跑过来,向齐抿王禀报,有燕使来齐,正随着国相田文等候在殿上。
“先生,一起吧,本想跟先生一起划湖春游,看来还需改日了。”齐抿王从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