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是藏不住心事的,他捏着手机贴在耳边,脸颊微微发烫,他从端坐着的姿势歪倒在床被里,蜷趴着,用类似于小动物撒娇的口吻,小声说:“我演得不好,演戏的时候总出错。”
“哪里不好?”
“眼神表情动作,导演说我没感情,反正是通通不好的。”
电话一头,温念似乎听到林岁稳在笑,他有些难为情,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想要说些什么,便听到林岁稳道:“里面何安安有一句台词,也是唯一的一句话,温念,你念一下,让我听听。”
何安安失聪后,说话便渐渐不便利了,后来他就不再开口,直到遇到了顾望,他开始有了想要交流的欲望,他对着顾望介绍自己,念出自己的名字,磕磕绊绊那么艰难,却还是说出了口。
那句话,温念读了很多遍,早已牢记于心,他几乎是脱口而来,酝酿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压低声音,他说:“我……何安……安,岁岁……平安的……安”
是支离破碎的一句话,温念放开卷曲的舌尖,忐忑问道:“怎么样?”
隔了数秒,林岁稳凑近话筒,他说:“很棒。”
温念叹了口气,他说:“可惜,顾望后来死了。”
林岁稳呼吸停顿,他小心翼翼的拉开手机,能听到温念软绵绵带着伤感的声音,他说:“何安安一定很难过,如果顾望还活着就好了。”
气氛似乎一下子沉寂下来,林岁稳能想象到温念此刻的表情,他闭上眼,记忆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当年那个初夏,他满身的Yin郁被日光淋没了的夏日。
是沉默了几秒,给了温念悲伤难过的时间,林岁稳轻缓着声,问他:“温念,你为什么突然想要演戏?”
“嗯?”
“为什么放弃舞台,选一条对于自己来说最陌生的路?”
温念挠了挠额头,他想了想,觉得林岁稳是自己的老板,又为自己找了电影来演,应该是个和善的好人。
于是,他便像是把自己的小秘密分享出去似的,细声细语道:“这件事就向姐和顾一鸣知道。”
林岁稳挑挑眉,笑了,“你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温念“唔”了一声,捂着脑袋,他说:“我之前上了个综艺,然后从台子上掉下来,把头磕了,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温念叨叨着,“真的失忆了,一点都不记得了,脑袋里空空的,心里也是。”
温念听他不语,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他有些失落,对他说:“我知道的,这听起来很奇怪,但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林岁稳突然出声,三个字的力道似乎是凿下去的。
温念吓了一跳,微微拉开手机,又小心翼翼贴上去,小声问:“你怎么了?”
深吸一口气,林岁稳抿白了唇,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把喉咙里古怪的酸涩咽下去,他咬着后槽牙,把心静止在一处,他说:“我相信你的,其实这也是新的开始,不是吗?”
“对呀,我也是这样觉得的。”温念笑了,语气里是烂漫不知世事,他说:“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我是活在明天,又不是昨天。”
之后,他们又聊了一些其他事情,大多都是温念闲扯,说起在片场看到的野猫,一大早出门见到了好看的朝阳还有剧组难吃的盒饭,很多很多,在林岁稳面前,他似乎就是个小话痨,林岁稳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
最后,时间的确是不早了,温念明天还得早起,林岁稳与他道晚安,温念软着声音,绵绵道:“林先生,晚安。”
第二天,温念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比起一开始的生涩,对于人物的把控都能做到尚可。
中午,剧组分发盒饭,温念拿了之后,便放在了小桌上,他有些吃不惯剧组的饭菜,却没想到邱易巴巴的跑来,是兴高采烈的模样,他说:“你怎么不吃?今天的伙食好好,都是rou。”
温念“啊”了一声,掀开桌上的饭盒,果然三荤一素,白米饭喷香诱人,他有些惊讶,明明昨天还都不是这样的。
邱易把自己餐盒里的rou都吃完了,正琢磨着温念碗里的,拿着筷子去夹,被温念拍开,温念端着盒饭,“这是我的,不准动。”
来到台州小镇快半个月后,温念迎来了他的第一场“动作”戏。
戏中,何安安的继父回到了小镇,并且找到了他,三年牢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并无用处,暴虐依旧,他把下学回家的何安安堵在门角里殴打他,用皮带抽他,甚至是拽着他的头发,把他丢下了河。
这场戏让温念非常紧张,虽然饰演何安安继父的男演员是个非常和蔼的中年人,但入戏之后,他的表情就完全变了,狠戾的让温念心惊胆战。
开拍前,温念给林岁稳发送了信息,告诉他今天的这个拍摄,又找了两个表达紧张的表情包投过去,希望能得到林岁稳的一点安慰。
只可惜,他等了片刻,林岁稳都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