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她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炽灯,心里蔓延出来的讽刺不知道是给江祁景还是给自己。
她最不能容忍的不是什么莫须有的合作破裂。
是到头来……她竟然容忍了一切。
…………
云及月第二天起得很早。因为何琣女士突然打电话过来,温温柔柔地向她抱怨:“你是不是很久都没来看妈妈了啊……”
可能是她昨天向席老夫人道歉并提前离席的事情传出去了,惊动了一向心系她的何琣。
为了不让何琣担心,云及月Jing心地化好了全妆,将自己哭过的痕迹全部掩饰干净。整理好表情,又是平日里那个不可一世美得石破天惊的云大小姐。
她满意地离开了左河香颂。
花园里矗立着颀长的身影。江祁景没掩饰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脱口而出问:“你没睡好吗?”
他不假思索的关切并不像是作假。
云及月低头看着表,现在才早上七点。
她别过脸:“我有事才起得这么早。按照我平常的作息,你打算在这儿等到十点?你不工作吗?”
“我来向你道歉,自然要有诚意。”江祁景又迅速恢复了情绪滴水不漏的模样。
“所以你是来等我签股份转让书的?”
云及月凑近他,淡而媚的香水味自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像是无声无形的诱惑。
江祁景眼神微微幽深。昨日她安静又独自委屈的样子,仿佛只是个错觉。
隔了片刻才应了句“是”。
云及月的眼睛里露出几分嫌弃:“这是席家给你的吧?不想签,我看着膈应。”
云家虽然比不上江家家大业大,但供她胡乱挥霍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笔股份拿到手,只会日日夜夜不断地提醒她江祁景逼着她道歉的事实,最后连花钱的心情都没了。
江祁景的态度倒是异常诚恳:“如果你想要其他东西,可以直接告诉我。”
云及月五官酿出敷衍的笑容:“我都想不起来我要什么了。之前该提的已经在飞机上提得差不多,非要说的话……”
她停了停,心跳快得异常,面上却装作只是随意一提:“我想要我的婚戒。”
“那是从明都珠宝租的,”男人低下头,平稳的嗓音说着最不近人情的话,“严格来讲,并不是你的婚戒。”
——又是这个说辞。
谁不知道明都珠宝是他百分之百控股,公司里寄存的所有珍贵珠宝全都在他私人名下。
云及月并不戳破,只是弯起唇:“那我结个婚,还是场当时人人皆知世纪婚礼,连婚戒都没有得多寒碜?”
“我的卡还在你这。”
言下之意很是分明。
反正就是不会把那枚婚戒给她。
云及月真不明白,江祁景为了哄她连盛庭的股份都能拿出来,为什么拿不出价值远远低于股份的戒指?
她做江太太真的做得有那么失败吗?
越想越气,云及月打开自己的手包,将放在里面不知道几天的卡扔给他:“我不想要了,要拿走你就拿走吧。”
她很生气,就是没由来地生气。
“江祁景,如果你心里不愿意的话,真的没必要再来讨好我。真的。你上次把我从新西兰接回来时陪我演的那一出……已经够了。”
江祁景黑眸低垂。
云及月一鼓作气将话说完:“以前是貌合神离,现在连貌都不合了。反正你三个月后要离开京城……”
男声又冷又硬地砸过来:“那你觉得我之前全是装的?”
云及月反问:“不然呢?”
他但凡对她有一点点真心,她都不至于这么患得患失。
男人唇里吐出一声冷冷的嗤笑。
过了片刻,他的情绪再次平复下来:“我等你闹够了再来找你。”
云及月突然之间就觉得没意思透了,满腔的情绪犹如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一下就瘪了。
她挥了挥手:“好的,不送。”
司机很识相。等江祁景走远了才将车开到门口。
云及月坐上车,撑着下巴看窗外车水马龙的风景,只觉得疲倦。
江祁景觉得她在闹,在说反话,在无缘无故地矫情。
但她也没骗他——当初把她接回国时陪她演的那一出,真的够了。
够让她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很多次,记很多年。
*
半山腰雾气弥漫,笼罩着偌大的庄园。
云及月走进去,就看见优雅的何琣女士正坐在花园里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音乐。
她站定,眼睛攸地有些发热:“妈。”
何琣放下瓷杯,眼睛一亮,连忙招手道:“月月,过来让妈妈看一眼……哎呀,都瘦了。不都告诉过你女孩子不要随便减肥,伤身体不说,还不好看。你还是以前圆润一点更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