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邬亦汶和陶思清并肩走出餐馆,还没走到车前邬亦汶突然捂住鼻子,低声说:桃子你有纸巾吗?
陶思清愣了一下,马上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他拿纸巾按上鼻子,她才发现他流鼻血了。
你这样捏是不对的!她拉开他的手,伸手按住他的鼻子,她力气很大,按得他鼻子有点疼。
他本能地后退,却被她另一只手按住脖子没有了退路。
现在,她几乎就靠在他胸前。他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自己的双手。
有点疼,但是忍着,按压止血就是要稍微用点力。陶思清看着他的脸,没想到Chef Wu居然怕疼,还有他怎么会流鼻血呢?
按压了一会儿,邬亦汶觉得不仅是一个鼻孔不能呼吸,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陶思清微微松手,发现鼻血少了一些,但还在流,松开按在他脖子后面的手,伸手去掏自己的包。
你要拿什么?
你帮我拿吧,我的小药包里有冷敷袋,蓝色的,你帮我拿出来。
他依言伸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疑似是姨妈巾的碎花小袋子,找到了药包,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冷敷袋递给她。
她捏了几下冷敷袋,然后把它拍在他脖子后面:冰敷这里对止鼻血也很有效果。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凝视着她,哑着嗓子问。
她没有听出他声音里的不一样,但却被他灼热的眼神烫了一下,垂下眼帘,松开了手:耳鼻喉医生教的,你自己按着吧,你太高了,我一直踮着脚太累了。
他伸手去颈后的时候碰到她没有及时抽回的手,指尖微凉。
此时此刻,就在亚琛城外这间小小的希腊餐馆的停车场里,借着昏暗的路灯,邬亦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是的,他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去认识陶思清,去了解她,去爱上她。
他尊重她欣赏她爱她,不是因为同情心,不是因为美貌,是因为她值得被爱和被尊重。
因为她是这样好的一个女人。
可在确定自己心意的同时,他反而更加不知所措和迟疑。
他不想冒冒失失表白而失去她,更不想以曾经的施恩者或者老板的身份强迫她。
回到中国这些年,他太了解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会对她这样的人有什么想法。离过婚,又有孩子,前夫有钱有势。这样的女人,要么拿了一大笔钱做寂寞的中年富婆养小白脸,被人鄙夷。要么苦苦支撑不婚到孩子长大,最多换来一句唉,这个妈妈真不容易。可没人真正关心她们需要什么,渴求什么。他不知道她之前的婚姻是什么样的,她是否深爱前夫,但她是被伤害的,而且这伤害一直到他离开都没有停止过。就像她在商店里看中一件喜欢的东西却不信任自己的眼光一样。她应该被包容宠爱,
可她到底得到过些什么呢?
邬亦汶心有千思万绪,而陶思清的手已经离开他的脸。
好啦!不流了。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湿纸巾,脸上可能还有些血迹,你自己擦擦吧。
他把冰敷袋递给她,她笑:一次性的,丢了就好了。
你的药包里怎么什么都有?
因为带着小沐出门时不时会有一些小状况,擦伤啦、鼻血啦、扭伤碰伤什么的。所以我随身会带创口贴、消毒喷雾和冷敷袋,基本能应付各种小状况的。不过你怎么会流鼻血呢?鼻黏膜薄吗?
对,鼻黏膜薄加鼻子血管丰富,气温骤变、干燥、热都会流鼻血,但我想这也是我嗅觉特别灵敏的原因吧。
所以这也是你成为一个酱汁大师的必要条件吧?她望着他,眼神里有不容忽视的欣赏和崇拜。
什么大师,我只是......他觉得自己快在她的眼神中失去了语言能力,好像一张嘴就要说出轻浮的情话。
回布鲁日的路上,他还是沉默,可陶思清却觉得气氛好像不一样了。
若说平日里他也总是这种板着脸沉默寡言半生气的样子,可当下确实有了不同。也许因为天色暗了,看不清楚他的脸,陶思清觉得他眉眼都柔和下来,唇角甚至微微上翘,带着笑意。
和Nilson再见面你很开心吧?她问,你们很久没见了?
四五年。我在马德里的餐厅工作了5年,之后我们的老板Nicolas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开店,我去了,他还留在马德里。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追求一个中国女孩子学会了用微信,可能我们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了。
后来他追到了吗?
追到了啊,现在是他的妻子。他追她追到了德国,在亚琛定居,有了孩子。
那很好啊。
是很好。
那你们都离开了原来的店,你们老板Nicolas.....她试探性的问,下午的谈话虽然她听不懂,但提到Nicolas邬亦汶和Nilson情绪都明显有点低落,她不知道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