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承诺的那般,方白简第二天便搬回了自己的屋里,白日也再不到处跟着柳逢辰,而是同方荣轩出门做生意。
只是柳逢辰早已习惯了方白简寸步不离的守护,忽然房里空了,身边也没人了,心里就如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没着地。给方婉儿教画的时候,那碗入口的汤,不是方白简给他温的,味道都不鲜了。
“先生,你怎么又发呆了?纸都给你戳破了。”方婉儿指了指柳逢辰毛笔下那个被墨濡破了的窟窿。
柳逢辰忙移开画笔,用布擦去桌上的墨迹,换上一张新纸,抱歉道:“对不住,是我走神了,我们接着画。”
方婉儿却是搁下笔,笑嘻嘻问:“是不是因为我哥哥不在身边陪着,所以坐立不安了?”
“你为何会这样想?莫要胡说。”柳逢辰斥责方婉儿,耳根子却是红了。
“我胡说么?还是先生不敢承认?”方婉儿踮起脚,凑近柳逢辰,小小声地问,“先生,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柳逢辰的脸彻底红了:“你……你乱说什么?没有的事……”
“是吗?我不信,反正我知道哥哥喜欢先生,我感觉先生也是喜欢哥哥的。既然喜欢,先生为什么不敢承认?”
“你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哥哥和先生看着对方的眼神,骗不了人的。以前哥哥看谁的眼神都很冷,也只有同我和管事爷爷说话的时候会好一些,可自从先生来了之后,哥哥的眼神就变得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亮了。先生也是,看着哥哥时的眼神好温柔。先生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什么都懂的。”
真的是这样么?柳逢辰听得心慌意乱,他不知道自己看着方白简时,眼神是如何的,他只知道自己看到方白简时,就会像看到了春风中的一棵繁花盛开的桃树,煦日花雨中有着安宁的力量。
原来他已那么喜欢方白简,将这人视为依靠和安慰了么?若方婉儿这么个小孩子都看出来,那府里其他人会不会也……
“还有,先生,你这红豆手串,”方婉儿戳戳一颗红豆,“可别告诉我不是哥哥送的。”
柳逢辰迅速将袖子往下一拉,将手串藏好,另一只手握笔敲了敲方婉儿脑门:“年纪不大,想得倒是挺多,好好画画,不然我就同夫人告状。”
方婉儿撇嘴,不服气地在纸上画了个鬼脸:“你们大人就是口是心非。”
柳逢辰简直没法,方婉儿伶牙俐齿,才八岁就噎得人说不出话来,今后长大了可还了得。果然方家的人都不是好惹的。
“不过先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我要保护哥哥。”方婉儿道。
柳逢辰愣了愣:“你能接受男子喜欢男子么?”
“哥哥喜欢就行,我只管哥哥开心,别的我不在乎。哥哥在家里过得不好,爹娘都不待见他,我又太小,能做的只有支持哥哥做一切他觉得高兴的事,别的,也只能等我再长大一些再说了。”方婉儿将笔一扔,托着腮帮子叹气,“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长大了就能保护哥哥了。”
柳逢辰顿感欣慰,温柔道:“你已经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了。”
而方白简这日,则是出尽了风头。
有个大月氏的商队来访,商队领头人还是大月氏的皇室成员。方白简陪那领头人看了自家的丝织货品,用大月氏语同那领头人侃侃而谈。领头人同他聊得心花怒放,当场就签下了一笔大生意,并承诺若这批货物在大月氏本国卖得好,今后方家就是他大月氏国的丝织品特供商。
方荣轩对此很意外,问方白简是何时学了大月氏语,方白简说是小时候在苏阳县生活时,同东市的大月氏小孩儿学的。
对方白简在苏阳县东市的过往,方荣轩心里始终是膈应的,但大生意的做成压过了不快,他难得地拍拍方白简的肩膀,颇有些自豪道:“所以你经历的一切磨难,都是值得的。今日做得不错,往后也该这般努力才是。”
方白简答应,同方荣轩还有大月氏商队一起去了酒楼,宴会上,又将那商队领头人哄得乐不思蜀。
待宴会结束,回到府上,已接近亥时了。
方白简匆匆回房沐了浴,熬到所有的下人都睡下,才悄悄溜出房,跑到柳逢辰屋外,轻轻敲门:“先生,我回来了。”
门悄没声地一开,方白简闪进去,门一关,他就迫不及待地搂着柳逢辰上下打量:“先生今日怎么样?累不累,吃得好不好,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累,吃得也好,处处都舒服得很,倒是你,出去一天,晚上也不回来一起吃,大冷天的还跑来跑去,也不嫌辛苦。”柳逢辰仔细端详方白简的脸,发现方白简的眼里有了血丝,一看就是今天累着了。
方白简豁然道:“不辛苦,都是我自愿的。为了咱们今后能过好日子,在离开这个家之前,方家的价值能利用多少便利用多少。”
“少爷倒是学坏了。”
“学坏了么?”方白简笑笑,“就当我是学坏了罢。只要今后能与你好好过,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