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洗了脸,便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回到学校,同学们眼中,我还是那个冷冰冰、不可一世的安思风。
这也算是我最后的尊严了吧。
虽然是有点可笑。
上午上满四节课,下午没课,我打算去医院看妈妈。
低头收拾桌上的书本时,身后的女生突然纷纷小声惊呼起来。
我向来坐在第一排,下意识地抬头看。
这样一看,与站在门口的楚珩对上视线。
他的眼睛似乎微微一亮,直接往我走来。
身后的女生激动地依然小声说话。
楚珩则是往我越来越近,我手中紧紧抓着我的笔袋,看他更近。我清楚知道,我不是紧张,我是怕,我是真的怕!
越怕,我还越要强装镇静。
我只能靠着手中捉住的笔袋壮胆,楚珩走到我面前。他比我高很多,他低头,看着我,眼睛微弯,叫我:“安思风。”
我当年是个小白痴。
如今是个老白痴。
总是记住一些不该记住的事,例如初见时他手上梵克雅宝的被我评定为娘里娘气的手表,又例如他来教室找我时,眼睛弯起的弧度,与颈间浅灰色的衬衫领子。
老白痴将小白痴做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他叫我,我则是绷着脸,应道:“什么事?”
他再笑:“一起吃饭吧?”
我依然绷着脸:“不用。”
并且我说完后,便将笔袋和书一起塞进书包中,连拉链都来不及拉,我转身就从长排桌椅的另一边离开。他想要快些追上我,绕过长桌来追我是最快,他自然也这么做了。
但他可是名满全校的楚珩学长啊!
谁都知道,刚念大一的小屁孩们的眼中,学长代表着什么,更何况又是这样的学长!班里的女生们纷纷涌上去,围着他,求学长留联系方式。
他是绅士,做不来直接将女孩子们推开的事。
他好声好气地说“不方便”,请大家让一让。趁这个功夫,我撒腿就跑,抱着书包冲出教室。当时真不知道怕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但那个小白痴就是怕得只想逃。
逃出教室前,我还听到楚珩又叫我一声:“安思风。”
顾不上了,顾不上了。
我迅速溜出,再冲进刚好停下的电梯里。到楼下,再跑出学校后门,坐上公交车,确定没人跟上来,我才松口气。
公交车上有座位,我气喘吁吁地瘫着直喘气。
邻座的老nainai好奇问道:“孩子,你急什么呢?”
我缓缓回过神,小声道:“没事……”
“别急,啊,走路要慢慢走,摔着了怎么办呀。”nainai絮絮叨叨说着,又道,“你的书包口开了啊……”
我低头一看,之前跑出来时太急,忘记拉上拉链了。
我伸手将拉链拉上,却发现,笔袋不见了。
我皱眉开始翻找。
笔袋是奢侈品牌定制的,笔袋里的笔也是大师定制的,当然,这些都是以前我家还“有钱”时买的。
再当然,我妈妈没有这样的本事令大师们给我定制,都是妈妈们的恩客。
但真相未明前,我不知道。
可哪怕真相尽知,这些到底都是妈妈送我的礼物。
都是用惯了的东西,突然没了,当然很难过。尤其那支笔,是十岁时妈妈送的,我用了整整八年多啊。
可是想开了也没什么,有些东西原本就是不属于我们母子俩的,时间到了,老天爷收回去倒也正常。
我将书包拉好,没想着回去找,只是将书包抱在怀里看着车窗外的人流发呆。
时间到了,东西还回去了,也到了我们还债的时候。
妈妈不知道我做这样的工作,妈妈那时候病得已经不大能说话,总是在睡觉。
医生告诉我,其实我妈妈没救了。
他是好意,看我们没钱,索性告知实情。
可是我与妈妈相依为命,哪怕所有人都说她没救了,我也一定要救她啊。
趁着妈妈清醒的时候,我会告诉她我在书店打工。她眼中就会泛出眼泪,叫我“宝宝”,说“宝宝辛苦了”,再说“妈妈没用”,等等。
每每这时,我的眼睛也才会跟着酸。
真正没用的是我,如果我能早些发现这一切,早些带妈妈离开那样的生活,我们是否就不需要还这样的债?不需要受这样的苦?
第四天,从医院出来,我照例往那间会所走去。
尽管前一晚在那里受了所谓的“屈辱”,我甚至动过和妈妈一起死了算了的念头。看到妈妈哭着心疼我时,我知道,我只能继续走下去。
到会所,化妆,换上工作服。这间私人会所格外高档,就连工作服都是量身定制,衣服紧紧的,将我的腰掐得更细。
有漂亮同事从我身边走过,伸手摸我的腰,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