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江月这段时间过得并不顺当,不久前从集团总部空降了个领导过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十次里倒有七八次烧到了他余江月身上。他是公司的老员工,又不会在新领导面前攀关系,自然就被划到了该优化的那一类。
余江月一直被针对,下班也越来越晚,沈行川从他逐渐暴躁的状态中觉察到了他的工作不顺,余江月不主动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用其他的方式来安慰他。这次沈行川在他公司楼下等到晚上十一点,特地接他回去,一照面却被终于下楼回家的余江月迎头刺了两句。
“等这么晚你是闲得没事做吗?”
余江月眉头依然锁着,语气里毫不掩饰他这场来得莫名其妙的迁怒。沈行川生生受了,一点笑仍挂在脸上,只默默开车。
余江月的原本脾气就不算好,相处久了之后没了生分,脾气也渐渐大起来。沈行川一直忍着他,他琢磨着自己毕竟想了他这么多年,多付出一点也是应该的。他知道余江月肯定是在外头受了气,心里不畅快了就朝他撒气。想到这里沈行川又觉得有点幸福,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他还能对谁这么乱发脾气呢。
回到家沈行川立马去厨房做饭,此时时间已经接近零点,这么晚吃饭肯定对消化不好。沈行川一边煮稀饭一边心存愧疚地想,余江月这段时间经常加班,他肯定忙得没时间吃饭,自己应该要提早回来做饭给他送过去才好,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饿得难受。(写到这里我好想吐槽一下,沈行川你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还是说你其实是个抖M)
沈行川抓紧时间又炒了两个菜,等稀饭一煮好就立马盛出来,滚烫的瓷碗里随之袅袅升起一股带着饭香的蒸汽。
余江月的卧室门关着,沈行川轻轻敲了两下:“江月,吃饭咯。”
没有应答。
沈行川提高音量,又对着门说了一遍喊他吃饭。余江月的声音终于在门后响起:“我不吃,睡觉了。”
沈行川耐心哄他:“怎么能不吃饭呢,睡觉的时候会饿的,饿着也对胃不好。我煮了一点稀饭,你稍微吃一点再睡吧。”
余江月把头蒙进被子里,直接装死。
沈行川在门外又哄了两句,见没回音,便想推门进去。“咔哒”一声卡住,门在里头被反锁了。
“江月,你开开门,我把稀饭端过来,你随便吃两口,别饿着睡觉啊。”
沈行川盛了一碗稀饭过来,他不停用调羹搅动散热,又继续敲门。
他耐心极好,敲门的节奏一直从容不迫。沈行川自觉说话的语气温柔和缓,绝没有一丝不耐烦。在余江月闹脾气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这样无条件纵容,从来只用最温和的话来安抚。平常余江月被他哄两下也就好了,这次却似乎没那么管用了。
沈行川大约敲了足足三分钟才让余江月来开门,他神色已经十分不耐烦,眼神飞快扫过沈行川被碗烫得通红的手,心里的焦躁又涨大了一圈,大得简直像要活活撑爆他。
“说了我不吃,你有病吧。”
这是他第一次对沈行川说这样过分的话,说完自己也吃了一惊。沈行川听了却没有生气,反而对他好脾气地笑笑:“别生气,都怪我,我不该烦你的,你吃一点再睡吧,吃完我就不吵你了。”
沈行川眼里只有关心和担忧,余江月鼻头一酸,白天强忍着的委屈和愤怒一下子快要拉不住闸。他的眼睛红彤彤一片,像只疲惫无比,漂泊无依的兽。
“我做不下去了。”
沈行川并不意外,这段时间余江月的烦闷他都看在眼里。
“做不下去就不做了,换个工作就是。”沈行川没有多问,只这样劝慰他。
余江月当天晚上就提交了离职申请。
新领导也盼着他早走,原本公司制度规定离职要提前三十天申请,新领导痛痛快快特批他办完工作交接就能提前离职,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余江月正式离职的那一天办公室里异常安静,新领导召集大家去考察项目,只有个新来的行政同着他收拾东西。余江月默默撕掉记录着工作安排和备忘事项的便签纸,他很快收拾好个人物品,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他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风一吹就有股寒气钻到脖子里去。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有几片黄叶被风吹落在地上,又被风吹到更远的地方。
余江月忽然觉得悲凉。他好像就和这叶子一样,被毫不留情地舍弃,丢掉,最终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腐烂成一滩泥。
他打开手机,看到自己曾鼓起莫大勇气才发出去的那条消息。他用斟酌了很久的措辞、语气来问候自己的妈妈,问她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说自己很想她。
那头的周秀丽很快就回复了,说自己很好,说谢谢月月关心。
余江月看着那条一个多月前收到的回复,话里的疏远仿佛能真真实实地看到。他再次清晰感受到妈妈已经收回了对他的那点可怜的爱。一个被迫和不爱的男人生的孩子,如何比得过如今这个真正的爱情结晶。她有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