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十年
离家传承数百年,世世代代都信著异界的一族,传说每一代的离家当家都是靠著神异的仪式选出来的,照顾离梨的阿嬷告诉她,不论这仪式的结果有多麽出人意料,都必须执行,否则离家家业便会毁於一旦。
离梨最後一次见到离玄,是在离家的继任家主选举仪式上,那年她5岁,她同父异母的哥哥离玄也不过8岁,两人──包括家族内其他的候选人,都还是孩子,却面临著决定他们命运的仪式。
那时离玄紧紧地握著她的手,离梨感觉到他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那时离梨还不太明白,离家的家主──这个位置意味著什麽,为什麽那麽多人想要,她只明白这个位置她的哥哥想要,那麽她便祈祷,祈祷离家的继任家主会是离玄。
可是离梨的祈祷并不会影响仪式的结果。
当家族仅剩的那位长老宣布继任家主的名字时,离梨清楚地感觉到离玄的手一瞬间失去了气力,再也握不住她的。
那个名字是离梨,不是离玄。
纵使离梨再怎麽恳求,表示自己愿意将继任家主的位置让给离玄,也没有人理会她。
长老在仪式结束後将她带上车,据说要前往历任家主在继任前所居住的地方学习各种作为离家家主所需要具备的礼仪与知识,长老的车绝尘而去,好像是要抛开离梨过去的一切,从此把她带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但是离玄冰冷的眼神,怎麽也抛不开。
10年後。
离梨著一身黑衣,站在众人的最前面,她的面前是现任家主的墓碑,茶白色的墓碑,也不知是什麽材质,摸上去竟是有些温暖,这便是离家家主专属的墓碑,而她正念著每一任家主去世时都需要念诵的一段咒文──又是因为那个虚渺的信仰。
现任家主的去世意味著离梨需要继任家主,然而在科技发达的现在,离家内部显然已经有一部分人对於离家的信仰不屑一顾,如此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自然是不能取得全部人的信任。越古老的宗族对於继任者的性别越是看重,由一个女性来当家本已是不可思议,更何况这位继任者只有十五岁,确实是难以服众。
且现今族中唯一长老病危,连参加家主葬礼都需要坐在轮椅上,全心全意支持离梨当家主的人屈指可数,而计划著把离家收入囊中的人却比比皆是,离家现今可谓是内忧外患,离梨虽自幼跟随族中长老学习,面对这样的局面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离家在她这一代,怕是要结束这荒唐的信仰了。──离梨看著这片立满茶白墓碑的家主墓地,心中苦笑。
念诵完之後,离梨领著众人对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葬礼便算是结束了。
众人各自散去,离梨也正打算回到离家的主宅做继任家主的准备,正要上车时,却忽的转过头,目光直直的与离玄对上。
离玄的眼里,平静得可怕。与十年前的冰冷截然不同,却让离梨更恐惧。
离玄想将离家收入囊中,十年来也和母亲一直在争取其他人的支持,这是长老告诉离梨的,长老还说,离玄是离梨继任後的重点打击对象。
对此离梨只能苦笑。
她想她是没办法对离玄赶尽杀绝的,那是她的哥哥,同时也是她的信仰。
离梨的父亲有两个妻子,大夫人生的是离玄,二夫人生的自然就是离梨,大夫人与离梨的父亲门当户对,差的也仅是那一份情意,而二夫人却出身贫寒,能进离家的门凭的也就是她的温和有礼和那张漂亮的脸,最重要的是她与离梨的父亲之间的感情,离梨的父亲一生懦弱,做的最强势的事情也就是把离梨的母亲娶进来。
可这二夫人,当了也没多少日子,离梨的母亲在怀胎三月时进门,在生离梨时因难产去世。
自打离梨出生,大夫人就看不起她,处处挑剔她,父亲懦弱,并未为她争得多少安宁,而离玄却是总是在保护她这个妹妹,甚至有一次为此挨了大夫人一巴掌。
小孩子哪里知道这其中复杂呢,那时离梨只知道除了离玄,没有人对她好,所以她喜欢离玄,她要对离玄好,她不信仰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只信仰离玄。
现在她却要与自己的信仰为敌了。
半晌,离玄转身离开,离梨才收回目光上了车。
十年前,离玄冰冷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好像在一瞬间崩塌。
十年後的现在,离玄依旧是她的信仰,可她不能那麽任性地把家主拱手让人,十年来长老在她身上付出太多,即使只是为了这位慈祥又值得尊敬的老爷爷,她也需要努力一把。──纵使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
“如果我在家族斗争中死去,脑海里闪过的大约也只有哥哥和长老的脸吧。”离梨托腮看著窗外的风景,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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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上一次写连载好像都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隔这麽久又动笔,已经退化了吧T T有写得不好的地方,请大家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