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太大了!”
“宁墨都应了,你胆识莫非还不如他?”贺喜缓笑,看她脸上又红又白,不禁抬手去摸她。
英欢一把拍开他的手,皱眉又想了半天。才微一晗首,小声道:“……便这般罢。”
脱身而出,便要下地穿衣。
他弯下腰来,握住她赤足。拾起鞋来替她穿上,动作缓而不滞,好似天经地义,早已习惯了此事一般。
她却怔住,脸微微泛红,心忽上忽下地跳起来。
他宽宽的肩膀动了动,抬起头来看她,笑时眼角皱了皱。收手坐直。
她瞧他面色微疲,不禁伸手去搂他地脖子,凑过去在他脸旁印了个浅吻,轻声道:“你马不停蹄赶回顺州,已是多日未曾好好歇过,且先别管旁事。睡一觉再说。我让人去给你收拾间屋子出来。”
说着便踩足下地,欲往外去。
手却被他在身后轻轻一拉。
她回身。对上他的眼,挑眉相询。
“真想……”他低声道,脸色微凉,“与你同寝一室,日夜不离。”
她脸红,眼底却shi,半晌才轻一抽手,“……再等等。”
他嘴角笑意涌开,一下子放开了她,温声道:“去罢。”脸上凉色忽闪,眸中情深如渊,目光拢着她,不移。
屋外院中,鸟鸣声浅,长草泛枯。
秋将过,冬将至。
大历十三年十一月六日,帝次顺州,闻宁皇夫染疾,往探视之。夫甚为感怀,谓左右曰,帝仁心慈厚,国中所传皆误之。
九日,夫疾亟,顺州天寒地chao,不利于养,请归遂阳。上允之,亲点军中铁骑千余,密护回京。
十一日,夫出顺州,夜遭北戬大军伏袭,不敌,为其掳,夫不堪其辱,继而自裁以亡。
上闻之大恸,号大军挥师北上,追讨北戬退走之部。帝侧应之,令朱雄一部随邰大军并道而上。
二十三日,北戬大军过剑峡,焚栈道,阻两军于北境之西。
二十六日,天降大雪,二军滞而不进,往报顺州,以咨上意;帝命二军屯于关外,以察后势。
夫既薨,京中有司上谥曰壮怀,别庙,上从之。
十二月八日,北戬遣使上言请和,愿称臣为二国之属,上命监军曾参商、帝命至麾校尉刘觉共往答之。
屋外飘雪碎落,扑在窗棱上,点滴便成莹透薄水,淡淡地沾了一层,染得心如冰晶,凉透至底。
床上纱幔早撤,换了略厚地罗纹京布,屋内置了熏笼,热气满溢。
天才薄亮,因这下雪的缘故,倒叫屋内比平日亮堂了许多。
英欢蹙眉转醒,瞥一眼窗外,以为大亮,便撑着起身,下地穿衣,推门之时发现外面雪花正飞,一时间竟怔然不知所去。
檐角下候着的丫鬟们过来问安,进屋服侍着梳洗了,又端了早膳来,知她不喜旁人在侧,便要退下。英欢见端上来地有核桃酥,不由将人叫住,吩咐道:“待一会儿邺齐皇帝陛下起身,将这多送些过去。”
想起他爱吃这个,只是从来都不命人特为他做,眼下难得一见府衙里的夥夫肯费劲做这个,便想多留给他些。
丫鬟们垂首道:“邺齐皇帝陛下天未亮时便起了,也未用膳,直上城头去督修工事了。”
英欢挑眉,想了想,将人遣退,拿了油纸将那一小盘核桃酥包起,披过绒氅,便快步出门,往北面城头走去。
城墙之上雪厚一寸有余,一路踏来,靴底压雪,吱吱作响。
女墙之前的士兵们闻声都回头,见是她来,不由垂首站好,“陛下”之音响过她所行之路。
城头弓弩台前,贺喜黑氅之上满是落雪,听见后面众将士们口中之音,不禁抖肩回身,薄唇弯弯,盯着她走至他身前。
英欢鼻尖被雪风吹得泛红,左右淡瞥一圈,见士兵们仍在看她,不由扬唇,颇有无奈道:“本想悄悄来的,偏又有这么大地动静。”
“何事?”他低眼看她,眸中温火融开二人间飘落地雪花,化成汪汪暖春之水,润进她心底。
她低下头,从氅中大袖下取出那油纸包,飞快地塞进他怀中,道:“……听人说你未用早膳顺州城几被攻打,城墙上的护城工事损毁甚多,二军北上追袭,他为防万一,便命人将其彻修一番,一个月来怕士兵不力,常常亲上城头督修。
贺喜接过,长指一拨,看清里面何物,不由又笑,看向她,低低道:“比起这东西,此刻我更想吃你。”
英欢一下便红了脸,瞪他一眼,转身便欲回去。
墙后石阶上蹭蹭跑上来一人,直朝他二人快走过来,见驾行礼后,双手捧了个书匣呈上,道:“是刘、曾二位大人命人发回顺州、呈至御前的。”
英欢接过来,贺喜却看向那人,问道:“此是何物?”
“北戬降表。”
她心头一凛,急急忙地回身,他会意,走来伸手,宽袖扫去砖墙上的落雪,好让她放那书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