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期待,长睫毛不住颤抖——他在紧张。她要证明,她不会伤害一个爱她的人。她握住了林致的手,然后面对钟闵。
钟闵只看向林致,“你真不计后果?”
林致说:“我一生注定要做许多后悔的事,但绝不包括这一件。”
“好得很”,钟闵说,“带她走吧。”此时他才看向章一,章一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掌心生满了汗,隔着眼角的泪,她看到光圈一个又一个往他身上重叠,看不清了,她狠狠眨了下眼,他与他的影子似乎已生在那里。可他方才向上勾起唇角,分明叫得一声“章一……”——原是幻觉。
“对不起。”林致说完,带着章一离开。
林致一路上都在偷偷观察章一的脸色,她只是安安静静窝在座位里,像尊小小的石膏像,直到他熄火才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我们到了吗?”
“嗯。”林致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吧。”
他们上了楼,公寓选址本就是闹中取静,此时似认生,愈显得静了。章一环视四周,问:“你就住在这里?”活像Jing品公寓的样板间,布局太过Jing美,反没有一点可住人的地方。
林致伸一根手指在茶几上一抹,拿起来看了看,“我很少过来,上一次住这里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其他人甚至不知道我有这么一处地方。”
“嘎?”
总觉得她一头雾水的样子非常可爱,林致拿刚刚那根手指刮刮她鼻子,“狡兔三窟,懂吗?”
章一拍掉他的手,眼里闪闪有光,“这个典故我懂。孟尝君的门客对他说:‘狡猾的兔子要有三个洞,才能免遭死患。’后来果真让他垫着高枕头当宰相。”
“喜欢历史故事?”
“是故事就爱看。”
林致笑着点头,哪有孩子不爱故事的。“去看看缺什么,我马上去买。”
章一快活地在数个房间里穿了一遍,苦着脸站在林致面前,“你打算把哪一间做我的房间?”公寓不过百来坪,分明只有一间卧室。
林致原形毕露,“哪里还用分,你当然是住我的房间了。”
“林大哥,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章一说,“否则我想我是只有出去的了。”
“我没有开玩笑,你爱住哪间住哪间,这小窟从此姓章不姓林,我今晚可是要回家的,在此之前还要从你原来的地方要回你的东西。”
今晚林致送给章一的,简直是她这段日子以来最大的惊喜,她已经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想谢谢我是不是?章一,林大哥既然对你许了诺就不会让你失望。浴室有新的洗漱用具,睡具也是定期换的,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去学校。”
林致走到门口,章一拉住他的袖子。林致油腔滑调,“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不想我走?若是你可以拿点实质性的东西来感谢我,我肯定是不走的了。”
章一明白真心感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有所表示,而林致永远都会保持他自己的方式,她松开手,“开车小心,林大哥。”
林致笑着提醒,“锁好门。”仿佛意有所指。
想不到公寓离学校这么近,林致告诉章一步行有近道可抄,根本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一切都没有改变,只除了放学后回的地方不同。她每天在学校吃午餐,晚餐会和林致一起,吃晚饭会带她去透透气,然后他再送她回去。
林致将安全帽扔给她,“戴上。”
她胆怯,“林大哥,可不可以不坐机车。我很怕,我只坐过一次摩托车。”但电影电视里的机车怎样骑,她也是清楚的。
“不行。”林致说,“你放心好了,你林大哥不过游戏人间二十多年,正值青春年少,哪里肯拿自己的大富大贵命来开玩笑。上车!”
林致替章一戴好安全帽,她爬上座椅,林致从后视镜里瞥她一眼,“别哭丧个脸,个中滋味包你试过一次此生再也难忘。”
“林大哥,你一定要慢一点。”引擎一声咆哮,机车瞬间加速,箭矢般冲出去,章一尖叫一声:“啊!”
林致如在上演动作特技,在车河里如同一尾鱼,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密密的水草织成的网里。四周的一切快速后退,风声呼啦啦地撕裂鼓膜。林致偏头说:“章一,抱紧了,放松去感受。”那是时,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每盏灯如同流星划过,拖着长长地尾,栉比鳞次的房屋上密密匝匝地缀满了星,忽一声过去一斗红色的,又忽一声过去一斗绿色的了。满天的星能有多少斗,却还在往下坠,天上地下俱是星光璀璨,早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一眨眼,此处的星如被收入一面墨色的镜,镜面又起波光,原来是已到海边了。
两人静静站在海滨路边,章一张开双臂,风圆滑地从她腋下穿过,她的头发早吹得乱了,索性一把撸下扎头绳,发丝哗啦一声飞扬起来——那是成形的风。她转过方向,张着臂,作势要往后倒,身子弯成了桥形,眼看就要摔下去,林致大叫:“小心!”她一个打挺已将身子收回去,冲他嘻嘻笑着,露出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