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感觉到,她身体的觳觫。
金针没有下压,而是被拔了出来,轩辕慈不可置信地睁眼,看向对面的轩辕梦。
明明只要轻推金针,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动手?只想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自己一条性命,让她感激涕零?
“轩辕梦,你这是什么意思?”死里逃生的喜悦,和性命握于他人之手的羞辱,让她忍不住大吼出声。
轩辕梦却平静起身,眼尾余光掠过她,淡然道:“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二姐你,陪我走一段。”说完,部分轩辕慈做出回应,便先一步朝殿外走去。
轩辕慈愣愣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目光从茫然,紧张,到最终的怨毒。动了动手脚,因为长时间被金针禁闭了行动,四肢有些发麻,刚准备站起身,胸口蓦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连忙运功,冲散四肢血ye的闭塞,又连点肋骨周围几处大xue,这才感觉疼痛稍有缓解。
以真力探寻了一下体内的气息,发觉所有的内力竟然都还在。轩辕梦没有废掉她的武功?哈,那个狂妄自大的贱人,竟然没有废掉她的武功!
晦暗无彩的眸,再次燃起雪亮的光泽,她咧嘴一笑,仿佛重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殿外,轩辕梦站在一处五光十色的花坛前,看似在赏花,实则却神思游离。
盯着一朵淡紫色的花朵,她轻声喃喃:“母皇,我给了她一个选择,已算是仁至义尽,如果她做出了错误的决断,那么……母皇,你不要怪我。”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微微抬了抬眼皮,眼底划过一抹失望的光泽。
看来,轩辕慈已经开始动用她体内的真气了。
转过身,静静望着朝自己走来的轩辕慈,即便已经身为阶下囚,却依旧不肯换下那身光鲜亮丽的衣裳,这女人还真是无药可救。
“二姐,我们很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地散步谈心了吧?”在轩辕慈走到她身边时,她忽然开口道。
轩辕慈的神色有些古怪,准确说,她对轩辕梦的这一系列举动感到古怪,她在打什么主意?
见轩辕慈不说话,她轻笑一声,自顾自道,“我们兄弟姐妹也不少,但大多关系疏远,不如寻常百姓家那般和睦友善,或许,这就是身在皇家,所要付出的代价。”
轩辕慈觉得今日的轩辕梦实在太反常了,她不信她不恨自己,可她竟然能如此平静坦然地与自己一同闲庭信步,好似她们真是一对感情要好的姐妹。
姐妹?从她懂事起就已经明白,身在皇家,根本就没有轻亲情可言,她的母皇,不也是以血腥手段,除掉了她几个最有竞争力皇姨,才登上了皇位吗?
母皇在位期间,做了多少惨剧人寰之事,她轩辕梦知道吗?她只看到了表面的光鲜和荣耀,哪里知道背后所要付出的血泪代价。
身在皇家,原本就没有亲情,这是命运,无从改变!
“二姐为什么不说话?”她转向身旁的人,微笑询问。
轩辕慈只看着前方的路,良久后,沉声道:“有时候,我也觉得你很天真。”
闻言,她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常态:“或许吧,因为对亲情太过于执着,所以总是看不清一些现实。”她再次转向轩辕慈,目光微沉:“曾经,我当你是最好的姐妹,以为我们能永远要好下去,甚至你留下那么多的蛛丝马迹,我却依旧不愿怀疑你。呵……真是天真啊……”她叹息着自嘲了一句。
轩辕慈再次沉默,对于早已将亲情彻底丢弃的她来说,她根本无法了解轩辕梦的想法,不懂她明明身在皇室,明明知道夺位的残酷与血腥,为什么还如此执着亲情。
皇室的夺嫡之争,历史上演的还少吗?就连皇子们,都知道要选择势力强大的一方,好让自己的后半生有所保障,可她却一直在谈论什么亲情。
在皇家,还有亲情这种东西吗?
真是可笑至极。
轩辕梦没有理会她眼中的嘲讽,因为连她自己都想笑话自己,身在皇家,还奢望什么亲情?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有了尊荣高贵的身份,有了普通百姓所没有的一切荣耀,却还妄想想拥有普通人的姐妹情深,这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
走至宝华殿时,她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宫殿的方向:“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轩辕慈的耐心已经被耗尽了,轩辕梦对她越客气,她就越感到不安,在她的印象中,这位九妹,并不如表面看去的那般温柔仁慈。
她正想开口逼她摊牌,却见她朝宫殿的方向走去,无奈只好跟上。
明亮宽敞的大殿,洗去了曾经的刀光血影,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和睦宁静。
她走到大殿中央,伸手抚过金色的石柱:“母皇就是死在这里的。”身后久久无声,但她却能听见轩辕慈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
她又朝前走了一步,缓缓蹲下:“这里,是夜鸦自戕的地方。”她并不打算得到回应,站起身,朝左前方迈出三步:“这里,是我死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