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深重的病态和不安,这是一种似是而非的荒诞感。它构成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与幻觉。它兼顾真实与虚假,模糊了我活着和已死的界限。
拥有权力的一些人见不得真实的存在,他们用“真善美”的借口编制谎言盖住人的眼睛,使我看不见黑暗的同时感知不到光明。
扪心自问,青少儿适用般的思想保护是否给文字孕育了培养低幼的土壤。
按理来说,它是科学的。
接下来,我要在这片土壤触摸足够置我于死地的关键词了。
自杀是可以习得的,如果人们的观念中普遍接受了自杀这一概念,自杀率就会大幅上升。因此告诫每个人不能自杀也是科学的,或者让人们根本感知不到自杀这一概念是更科学的。只要人们不知道可以自杀,自杀这一事件就不会发生,就像低维的存在无法知晓高维究竟在做什么,是何种模样。
与此同时,生或死的概念被人为地抹去。人类只知道自己在生,但他们不知道死为何物。他们只知道这个人从高空坠落,然后脑浆四溢,骨断肢裂,了无痕迹,不几天不及时火化就会发臭。新闻不会宣传自杀,文学作品里没有这个概念。谋杀这个词也不允许出现,即使低劣的人拐弯抹角地想向人们解释何为恶与死亡,何为恶之花,为何在恶的存在下要选择善,人们也不会明白。
绝望的低劣之人被封住了嘴,他只好转身去寻求一个容许他存在的世界。
他的文字是低幼无趣的,人们会嘲弄他为何有如此的审美情趣,他一蹶不振应当去选择个正经的工作。他的文字真是一点含量都没有,到处充斥着夸张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人们可能会打出大段大段的文字来讨伐他——更糟糕或者可能更好的情况是,什么也没发生,他的情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的存在了无痕迹,他就像没存在过,他就像自杀这个词,一开始就不被允许出现,出现了也会被屏蔽,他的存在被审核不通过,现在正在屏蔽,请尽快修改。
金鱼死了。
浑身赤裸,后xue塞满金币,肠道破裂出血,金币带血,不难想象有谁曾经告诉他他的身体能塞入多少金币他就能带走多少金币。令人惊艳的是他死了,怎么会死呢?文学作品没有死这个概念,这个概念是被删除的,因此不会有人死,他只是暂时失去了呼吸,至于是怎么失去呼吸的,可能是自然死亡,寿终正寝。然后他自由落体到了地上,地上都是ye体。什么颜色的ye体?这个我不太好跟你们说,可能是绿色的吧?反正就是人们日常生活中经常能遇到的ye体,所以这ye体应当是水。水是绿色的吗?算了,可能是吧?别纠结这个问题。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落——嗯,跌落,从二十楼跌落下来。躯体上一片衣服——衣服,也没有,也许有,为了审核通过必须有。
然后他被原地删除。
因为高雅的文学的世界不允许这种东西存在。
一切都是高雅的、温和的、真善美的。
他没有出生过。
他当然也没有死亡。
我头痛欲裂。
那本被称作《地火》的书就在我的书架上——我是谁——我被删除了什么。我策划了一场他人的自杀。地火依然在燃烧——他被烧得只剩下身体内的金子,他是金鱼。一刻不停地睁着眼,它盯着我,时时刻刻盯着我,让我几欲发狂。
在这个世界,疯狂也不被允许存在。
我被删除了什么。
《地火》是一本我写出来的书。
这是一个完全虚构的世界,我策划了许许多多的人的死亡,我让他们重生,我就是那个低劣而疯狂的作者,睁着眼睛望着这一切。
窗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不难理解,我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听说宇宙会在某一时刻重来,我会由老到年轻,这一切符合逻辑。
还好这里是属于我的地狱。
真善美的天堂已让我无法容身。
我们谁又不是溺水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