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醒过来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周叁上午有课,但他昨晚太累了,竟没有醒来,而周叁也没有叫他。他伸手摸了摸身侧,床上已没有周叁的温度。余晖慢吞吞地爬起来,呆坐了片刻,才渐渐回过神,下了床。
他上午没课,希望周叁不会忽然兴起想要折腾他。他洗漱完,去阳台把晾干的衣服被套收了进来,将折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时,余晖无意间又看到那件衣服。黑色的西装,是余晖与周叁重逢时,周叁穿的那件。
周叁当年消失后,余晖去他的学校打听过,知道他的高考分数很高,也知道他没有填报志愿,不知道的是,他去了哪里。
周叁消失的第二年,余宏昌自杀了。说来可笑,他自杀的方式是跳楼,和周阿姨一样的死法。余宏昌投资失败,资金链断裂,负债累累,他一向高高在上惯了,骤然摔入泥潭的狼狈他无法承受,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选择了跳楼,没给余晖留下只言片语。
余晖是在清晨,一片喧嚣中发现的,这次,没有少年伸手替他捂住眼睛。余晖当时想,他爸爸所谓的“挫折教育”没让他自己学会坚强,却始终还是有效的,至少余晖没有哭,也没有惊慌失措。这是报应,他想。他坦然地收拾好行李,接受债务,放弃了上学,他在一家包吃住的饭店当服务员,空下来就会学习,其实也没有多爱学习,但他不敢让脑子空下来。
虽然没有在学校上课,但还是可以参加高考,余晖报了名,对成绩并没有多少期待,他想起周叁说过的,想要读的那所大学,便只在志愿上报了那一所。录取通知书下来时,余晖并没有准备去报道,他没有钱和余力去负担。
学校开学后,余晖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称是学校的负责人,说给他免学费,每年还有奖学金,希望他去报道。余晖在一个下午,洗完手中的碗,便去辞了职,拖着破旧的行李箱,花光所有的钱买了前往学校的票。
到学校那天,烈日当空,是很热的一天。余晖按照指示,拉着行李箱去找宿舍。宿舍在六楼,等余晖费力地拉着箱子好不容易爬到时,他已是气喘吁吁、汗流不止。余晖站在门口,擦了擦汗,门虚掩着,他敲了敲门,门内没有声音,余晖缓缓推开门,在一片烟雾缭绕中,他见到了周叁。
他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门口,穿着黑色的西装,一身肃穆,烟从他指尖升起,见到余晖,他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余晖。”
余晖抬脚进门,但脚一时发软,脑子也被晒的晕乎乎的,在门槛绊了一跤,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想爬起来,周叁嗤笑一声:“这是做什么?求饶吗?动作倒是快,可惜,晚了。”余晖于是没动,抬头望他。
他扯了扯领带:“这身好看吗?”余晖愣愣地点头,是真得好看,比他两年前想像的还要好看。
“我特地为你穿的,不过,不是你送的那件,我长高了,你那件穿不下。”他站起身走到余晖面前,余晖仰头看到他的下巴,他确实高了很多。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他刚问,不等回答,又自顾自说道:“啊,我明知故问了,听说余宏昌死了,真可惜,没等我亲自找他报仇。不过,好在你来了,我只能把对你爸的恨和对你的,都加在你身上了,你没意见吧?”余晖没有回答,他也不需要。
“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大二,是你的学长。我当年没有填志愿,复读了一年,不然我总觉得这大学读得有血腥味儿。啊,对了,你知道吗?我有个有钱的老爸,他当年舍弃我妈娶了名门千金,可惜这么多年来他身体有问题没有孩子,于是想到有我这么个便宜儿子,就把我认回去培养做继承人”他蹲下身,对着余晖的脸吐了口烟,“你说这是不是风水轮流转啊?”余晖被烟呛得偏过头,忍不住咳了两声,他勾了勾嘴角:“我们好歹相识一场,又是你学长,我也不忍心你辍学,学费我替你付,生活费我出,债务我替你换。怎么样,够意思吗?”说完,他坐回椅子上,嘴角带笑,但眼神冷漠。
“你想要我做什么?”余晖问他。
他被这个问题取悦了,“很简单,做我三年的狗,任我玩弄,直到你毕业,我放你自由。”他又吸了口烟,眯着眼:“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我总会想办法的,区别只在于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余晖点头:“我答应你。”
周叁露出满意的笑容,走到他的行李箱旁,踢了踢:“打开。”余晖打开它,周叁弯腰翻了翻,里面装的都是些衣服裤子,还有,一幅画。他拿起来:“你还留着这个?”说完,就用手中的烟头烫下去,直到画上破了一个丑陋的洞。余晖慌忙站起身来拉住他的手:“不要。”他甩开,“你带着这幅画是来恶心我的是吗?”他直接将画撕掉,扔到了行李箱里。
余晖失魂落魄,红了眼眶。
“把你的证件还有手机给我,”他说。
余晖将所有东西给了他,他当着余晖的面丢进了一个带锁的抽屉里:“做我的狗,就要干干净净,我要你赤裸地走进来。”他命令余晖将行李箱扔掉,余晖垂着头,将行李箱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