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乔婆,回访往床上一躺,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第二天,蒋氏又登门了,现在沈眉君可一点也不敢小瞧这个女人,蒋氏是所有媒人里面最精明厉害的,她若是个男人,定是一名能吏。
蒋氏给沈眉君福了一礼,坐下说道:“夫人,昨日我同您说的话,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沈眉君平和地说:“多承王爷厚爱,但犬子性情淡薄,又无甚才艺,什么烧香点茶,挂画插花都不懂得,实在有些呆板无趣,只怕无法服侍贵人,还请蒋家娘子向王爷说说情,放过明樱吧!王爷的厚爱我们实在无福承受!夫人若肯转圜此事,我们全家都是感激的。”
蒋氏用帕子掩住口,咯咯笑道 :“夫人真是高抬妾身了,妾身是什么身份,哪儿有资格劝王爷啊!不过今儿王爷交给妾身一幅画,要妾身亲手交给夫人。”
蒋氏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画轴递给沈眉君。
沈眉君展开一看,脑子里立刻“嗡”地一声,身子忍不住一阵颤抖,只见画面上是儿子全身赤裸地跪在地上,只在腰间围了一块薄纱,但下体却仍是若隐若现,反而更加撩人。儿子本是一个男子,但他跪坐的姿态,娇娇怯怯却活脱脱是一个女子,再瞧他粉腮带晕,杏眼含情,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哪是一个弱冠书生?分明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
见自己好端端的儿子被糟蹋成了这个样子,沈眉君气得不住发抖,嘴唇都发白了。
偏偏蒋氏还似毫无所觉地说:“这是王爷亲手画的,早就听说王爷的画功极精妙的,现在画的心上人,定是画得美极了。王爷说了,这幅画只有他和夫人才可以看,夫人真是好福气,可惜妾身却无福一见……”
沈眉君气得一把将画轴拍在桌子上,怒道:“兰陵王真是欺人太甚!他害了我丈夫还不够,又来害我的儿子!”
蒋氏故作惊讶地说:“夫人何出此言?王爷对公子一心爱护,怎么会害他呢?夫人一定是误会了,王爷实在是想一生一世照顾公子呢!恕妾身说句不中听的话,公子性情身体都软弱,就像丝萝一样难以自存,必须有个支撑才行,现在是您扶持着他,但若是将来您不在了呢?那时公子将怎样生活?纵然家有忠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须给公子找个倚靠才是。王爷是天潢贵胄,身份显赫,又十分喜欢公子,不如就将公子托付给王爷,有王爷照顾公子,公子这一生都安然无忧了。请您好好想想吧!”
蒋氏离去后,沈眉君沉思良久,终于硬着心肠下定决心。她慢慢走到儿子的房间,见儿子正专心写字,那清雅秀丽的侧影便像翠竹一样纤秀出尘,多么好的一个少年郎!
但一想到自己的决定,沈眉君的心中便像刀绞一般,就这样呆呆看着。
叶明樱发觉母亲来了,忙放下笔请母亲房里坐。
沈眉君拉着儿子坐在床上,将他一只手握在自己手中摩挲着,平静地说:“明樱,你可知道最近咱家来了这么多人,都是做什么的吗?”
叶明樱脸上一红,微微摇了摇头。
沈眉君叹了口气,道:“她们是给你说媒来的。”
叶明樱脸上更红,垂了头不肯说话。
沈眉君看着儿子这单纯而羞涩的样子,实在不忍心说出口,但这话却仍是要说。
她咬咬牙,道:“兰陵王想纳你为妃,她们来就是为了这事。”
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震得叶明樱目瞪口呆,这些天家里不断有妇人出入,他纵然再清静的性子,也隐约听说是给自己说媒的。他虽发育得比别人迟缓,但一十八岁也已是知人事的年纪,哪个少男不怀春?叶明樱这几天有时便设想着自己与一位美丽温柔的少女四目相对,双手相牵,是多么深情而美好的画面。
哪知现在母亲竟告诉自己,兰陵王要娶自己!
叶明樱都被吓呆了,好一会儿他才惶然地说:“娘亲,这不可以!我是男子,我要娶妻,怎么可以嫁人呢?我不去!”
沈眉君看着儿子那惊惶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娘怎么舍得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以男儿之身适人?但兰陵王位高权重,势力庞大,我们是拗不过他的。现在他看中了你,纵然你想娶妻,又有哪个女子敢嫁给你?难道你真的要这样终老一生?就算你愿意一个人过一辈子,兰陵王又怎能放过你?下次他若让人扮做强盗将你劫了去,关在王府中服侍他,可连个名分都没了。他这样权势的人,有的是办法让我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娘亲左思右想,实在走投无路,只能让你嫁了。若他是真心对你,我百年之后也能放心了。只可怜叶家从此绝了后。”
叶明樱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母亲的话吓得他浑身哆嗦,难怪司马青侯对自己那么好,原来他是藏着这样邪恶的 心思,叶明樱原本就怕他,现在更是连刚刚生出的一点好感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恐惧和厌憎。
他一把抱住母亲,哀求道:“娘亲,我要做男人,我不要嫁人,更不要和他在一起,他很可怕的,他杀了很多人!”
沈眉君搂住儿子,心中酸楚痛苦,终于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