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在头一天上刑具就该痛得哭爹喊娘,这丫鬟却是咬着牙死都不肯叫出声。且撑了这么多日都没有招出什么,便是顾远之原本想着会不会错了,如今却也肯定对方即便不是杀死他母亲的同伙也得是哪家安插的棋子了。
“寻常人可没你这般能忍,你不如一开始便装作是普通人,这才好骗过我们的眼睛。”顾远之擦了一下自己的手,上前一步与丫鬟对视着。
“我倒是挺好奇你那位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是连我顾家这样的小庙都要安插人手。”顾远之见对方不说话,脸上挂起笑容,示意一旁的锦衣卫继续,而他则是坐在一旁说起话来,“我猜猜你主人是谁呢……冯明?朱怀宁?姜霖?赵霆?还是姜瑜?”
听着顾远之念着一个个名字,丫鬟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后边听见姜瑜名字的眼神慌张闪躲。
这样的神色变化,都被顾远之看在眼里。
但顾远之不是傻子,他方才可都是故意说的。
丫鬟如此能忍,自不会因为顾远之说出对方主子的名字而露出什么破绽。
对方所谓的露出破绽,可能正是对方那位主人想要对付的人。
那人想要对付姜瑜?
究竟是谁,竟然将目标放在了姜瑜身上。
顾远之眯起眼,有些想不通这人如此做究竟有什么好处。
挑拨他和姜瑜的关系,能有什么好处吗?
难道他顾远之还会跑去刺杀姜瑜吗?
顾远之低笑两声,若非先知道对方是想嫁祸姜瑜,他怕是真的要跟姜瑜算账。
不过,他倒是想不出姜瑜究竟有什么仇敌,需要用到这样曲折的手段去对付姜瑜的。
顾远之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丫鬟,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身后走来那锦衣卫到顾远之耳边耳语一阵,叫他眉头一皱,站起身便往外走。
他们找到这丫鬟藏起来的家人了,且那些家人本是被照顾着的,可某天突然就不照顾了,甚至派了人要去杀他们。
锦衣卫擒住了那些人,并将那丫鬟的家人都拿了,送到诏狱先关起来。
顾远之本是不打算拿那丫鬟的家人,可对方既然都要杀人灭口了,想那丫鬟的家人留在外边只会更加危险。
不如带到诏狱来,这样反倒还安全一些。
抓住的那些人都是死士,其中两名在被抓住的时候当场自尽,剩下的被锦衣卫先制住,倒是没有自尽成功。
死士的嘴巴很难撬开,顾远之知道。
但没有谁的嘴,是没办法在锦衣卫撬开的。
顾远之露出一个笑容,一步步朝关押死士的牢房走去。
临到牢房前的时候,就是拐个弯的距离罢了,顾远之却停下脚步,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突然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从前不喜欢的模样。
顾远之摸了一下自己仍旧含笑的嘴角,自嘲地笑了一声,敛去眼中异样情绪,进了牢房内。
那几名死士被打得半死,正死鱼一样被困在牢房内。因是死士,为防他们又有法子自尽,锦衣卫特地锁住了他们,还穿透了琵琶骨,叫他们没办法动弹。
“问出什么了吗?”顾远之走过去,并没有凑得多近,只是冷眼看着眼前死士,对站在前边的锦衣卫说。
“尚未,属下今日之内定将撬开他的嘴。”那锦衣卫承诺着,转身便要动作。
顾远之看着那死士,又问:“搜过身没有?”
“搜过,里边放着这个令牌,尚不知是谁家的东西。”锦衣卫到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块刻了双头蛇的浅棕色令牌,递给了顾远之。
顾远之接过令牌,细细摩挲着上边的双头蛇纹路,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冯明……
冯明手下有一批人,就是用的这块令牌。
但顾远之不觉得这个人是冯明,相反,可能是冯明的对手,或是冯明某个野心勃勃的手下。
而且,顾远之也不觉得被卷入此事的这些人真的都与当年那事有关。
想其中有人只不过是因为姜瑜想替他出头,才将一些人推进来搅浑水罢了。
能借着顾远之的手除去自己的对手或是压在头上的人,倒也确实是惯用的手段。
但顾远之可不会叫他们如意,真的这么容易借他的手杀人,那日后岂不是都要到他要办的事里边搅浑水了。
顾远之冷笑着,摩挲着手上的那块令牌,想了想,叫那锦衣卫继续审问,自己则是转身离开。
冯明是个聪明人,若是真的叫手下死士来杀人灭口,定然不会让死士带着这块令牌。
所以顾远之猜测这个人应该是与冯明走得近,近到能接触到如此机密,可又颇有野心的人。
现在这个人当然没显现出来,但顾远之可是看过原著的人。
冯明是姜瑜身边一条不算很听话的狗,赵霆又是冯明身边一条野心勃勃,随时准备跳起来取冯明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