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当着俞瑞的面说这是不成吧?
而且姜瑜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因为他一句话而收回这道命令吧?
顾远之皱皱眉,想了一想,还是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
“调任这种事不是吏部做的吗?臣看着俞尚书是个能人,想吏部那边考核的政绩该是很不错,皇上直接交给吏部不就好了?”顾远之无意阻拦俞瑞升官,倒也没把话说死,只说走程序,没肯叫俞瑞巴结一下姜瑜便能回京城来。
那边俞瑞听着顾远之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厉色,但脸上还是挂着谄媚的笑,并没有反驳顾远之。
而姜瑜则是转了转眼珠子,在顾远之掌心挠了挠,笑了一声:“那就按远之说的办吧。”
交代完这事,姜瑜挥手让俞瑞下去,方才去看顾远之。
他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直盯着顾远之看,看得顾远之身上十二分的别扭,方才轻笑一声:“你其实不必拦朕,俞瑞此人,朕自有分寸。”
顾远之明白姜瑜在这方面知道的定然比自己多,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只是这人怕是要恨上你了……倒也无妨,压一压,若没有再用他。”姜瑜想伸手去环住顾远之的腰,却在半路收回手。
顾远之还没答应他,若要环住腰,还是得向顾远之讨要,待顾远之点了头他才可以有动作。
姜瑜这眼神实在炽热,顾远之也没办法当做看不到。
他不但看到了,还明白姜瑜的意思。
可今日他实在没有这个心情与对方亲近,他一心想着变得如乱麻一般的案子。
他心知有人趁着姜瑜给他当靠山的机会将自己对立的大臣扯进来,但如今案子如乱麻一般,他也不知哪些是被扯进来的,哪些又是真的与此案有关系的。
本是快要结案,突然却冒出许多杂乱线索,瞧着还都与此案有关,叫顾远之可是头疼。
姜瑜在顾远之面前总是观察得仔细,自然是发现了他的不对之处。
这样的事,顾远之倒也不必瞒着姜瑜,只如实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
姜瑜看着他笑,突然将旁边挂着的笔都扔在了御案上,指着上边乱糟糟搭在一起的笔,对顾远之说:“你瞧这些笔是不是很乱?”
“是,与这案子一般。”顾远之知道对方是想指点自己,便竖起耳朵听着。
不过,他也知道,姜瑜的手段十分狠辣,与自己是不同的。
所以听归听,到时候还是得按着自己的习惯去办事。
“朕知你心软,不必担忧。”姜瑜瞥了一眼顾远之的神情,一时失笑,叫对方安心之后方才继续往下说,“这些笔多数都是后来掺进去的,你要做的,就是一条条摸过去,把推他们进来的人是谁的线索给抓住。不必抓人,留着日后有用。你这样一条条摸下去,知晓利害的会推出去,大臣不是傻子,被推进来也会想办法撇清关系或是将对方也拉进来。”
“若他们不走?”顾远之眯起眼,大概明白姜瑜的意思。
就是不把这些放在一起查,而是一条条往下摸去找线索,以锦衣卫的能力,这样做定然比当做原先那个案子查要更加简单。
只是,若他们执意要在这个案子里争斗呢?
顾远之看着姜瑜,眼中带着些许疑问。
他想知道姜瑜会怎么做。
不过,他也能猜到,不过就是将人一起办了就是。
反正他们爱淌浑水,不如就不要走了,留在浑水里算了。
“那就当做同谋,一块办了。”姜瑜一掌按在杂乱无章待在预案上的笔身上,凝视着顾远之,眼中带着笑意。
笑意是一直都有的,可顾远之却仿佛瞧见一闪而逝的疯狂。
顾远之没去管太多,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要回锦衣卫吩咐人去办。
没想还未开口说自己要走,便被姜瑜扣住手腕。
而后他听得姜瑜说:“等等,带着郭宇一起去。东厂常办这些事,他们熟悉一些,叫郭宇教教你。”
顾远之回过头看向自己被扣住的手腕,抬眼看向姜瑜。
姜瑜像是不在意顾远之如何回头看自己,他只在意自己是否抓住了顾远之,他只在意顾远之的目光是否停留在自己身上。
抓住了就好,停留了就好,至于旁的都可以慢慢来。
“你其实不适合当锦衣卫,锦衣卫要的就是心狠手辣。而你,你的心是软的。”姜瑜说着,想叹气却又只是摇摇头露出一个笑来,“不过,朕就喜欢你心软。无论你什么样,朕都喜欢。”
顾远之听着这话,不自觉红了耳朵尖,又想起对方方才说的话。
叫郭宇教教他。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还当皇上会说亲自教呢。”
这话说出来,顾远之自己都愣了一下,姜瑜也微微瞪大眼,似乎没想到顾远之会说这样的话。
姜瑜看来,顾远之该是还得别扭一段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