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弯下腰轻轻掰开她们伸过来的手,“饶了一次就会有下次。”
宫女们拼命摇头,“绝不会有下次。”
幼清本意并非真要以死刑罚之,没人会为这样的小事就要喊打喊杀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自己看着办。”
宫女们自觉掌嘴。
幼清不想再看,挥挥衣袖转身离去。
走出很远的距离,依稀能听见掌嘴的声音,幼清想起昨夜做梦又梦见小时候的情景,母亲处罚犯了错的奴婢,也是罚她们掌嘴,事后却总会让她拿着膏药前去慰藉。
恩威并施,才能收服人心。
母亲总期望她以后能够独当一面,挑得起管家的大梁,不至于在夫家被欺负。
幼清想,她是不能满足母亲的期望了。
宫女见她停在茂盛大树下,负手在背,迟迟未有反应,不由地出声:“姑姑?”
幼清回过神,丢下一句:“取些玉伤膏送过去。”
宫女一愣:“是。”
至宫廷宴会那日,花房早早地将各处摆设花草安置到位,为防纰漏,按例,幼清身为花房总管,应该亲自在宴会外面候命。
夏公公传命:“姑姑辛苦,在花房歇息,派两个小宫女前去候着即可。”
幼清明白,大概今日的宴会德昭也会来,若是碰面免不了尴尬。
她乐得清闲。
宴会人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多,花房的人被其他房借了一大半,幼清回到花房,四下清净,她想起前些日子西域送来的奇花,来了兴致捣鼓起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大概是随身侍女回来了,幼清下意识吩咐:“将银剪子递过来。”
剪子是递过来了,只是那双递剪子的手,一看就不是女人的手。
幼清警惕,接过剪子的瞬间,来不及回看,就已经手执剪子抵在那人的脖颈上。
“难道还想再杀我一次吗?”德昭笑得苦涩,声音有些发哑。
幼清见到是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憔悴了很多,脸上一圈胡茬,瘦得不成人形,她差点没能认出来。
“王爷。”她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往后拉开距离,近乎疏离。
德昭看着她,仿佛几百年都未曾见过她似的,他的眼神贪恋而绝望,脚下动作却不敢再近一步。
“我知道你会躲着我,却没想到你会选择入宫躲我。”德昭注意到她刻意避开的眼神,遂也移开视线,手指搭上了盆栽中妖艳盛放的红花。
“母妃说你进宫做了女官,起初我还不信,竟不成想是真的。”他的声音很是低沉,“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去弥补。”
幼清知道,对德昭最好的回应,就是沉默。
她福了福礼,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
德昭哪里肯让她走,一把抓住她的臂膀,近乎哀求:“和我回去好吗,你不是要杀我吗,只要待在我身边,你每日都有机会杀我。”
幼清想要甩开他,“你放开我,这是后宫,不是你的王府!”
德昭拦住她,两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试图将她圈住,“幼清,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你想要替宋家讨回公道,我帮你好不好,你……”
幼清冷眼瞪过去,笑道:“你真会说笑,你帮我?你若真能帮我,何必这么多年过去,你却还顶着灭我宋家满门的罪名?”
德昭被问的哑口无言。
幼清再一次推开他的双手,理智而冷静,“赵德昭,自那日花园一别,你我从此再无纠葛,请你自重。”
德昭:“难道你不怕我提醒皇上吗?”
幼清回头,笑道:“你想让我死的话,你就去说,反正我十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
德昭握拳,心酸无奈,说什么都无用,他在她眼前已经毫无价值。
“那……那你当心点……”千回百转,绞尽脑汁,最终能够说出口的,也就只有这么一句。
德昭刚出花房,碰到御前小内侍来寻,“王爷,您可让奴才好找,皇上找您,快随奴才去吧。”
宴会歌舞升平,众人喝酒作乐,德昭一身颓废,与此时的气氛格格不入。
夏公公召小内侍,悄声问:“在哪找到的?”
内侍答:“在花房外面。”
夏公公挥挥手,回身走到皇帝跟前,在其耳边说了几句,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
夏公公欲言又止,“是否要……”
皇帝摆手,“不必,这事不用管,任他去吧。”
宴会尚未结束,德昭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回府。皇帝没能和他说上几句,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有意躲避,之后又遣人奉了书信,准备辞去所理事务,闲赋在家。
皇帝看了书信,许久都未曾言语。
夏公公试探问道:“要不让老奴去劝劝?”
皇帝闭眼,“不用劝,传毓义进宫,德昭的事,暂时全部交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