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睁只眼闭只眼,对师芎劫掠一事默不作声,朝廷里也就风平浪静,六部与都察院闭目养神,冷眼瞧着御史台那帮蠢货在大殿上演独角戏。
这瞿国梁白眼狼一个,把老首辅撵出了京城,自个儿又撑不起大梁。自以为能在师芎一事上捉住太师的痛脚,孰知西宫太后最听不得靳家那些乱臣贼子的消息,在西宫看来,打杀靳蒲永乃是国法明律,师芎不过是想邀功,手伸得长了点,何罪之有。
就算,那些个武勋是惦记靳家留下的浮财,又怎么了,孟太后乐得慷他人之慨来为自己招揽人心,用得着御史台在这絮絮叨叨。
赵怀珏在御史台中的肱骨心腹泰半被赵秉安提拔进了都察院,为新法改革储才,故而如今占主流声音的皆是首辅党下瞿国梁的走狗,太师在御座旁扫视四下,突然觉得是不是他对江南六道新晋的这些官员太过放纵了,敢指着皇家的鼻子叫嚣,他们当自己脚下站着的是什么地方!
拿下对幼帝西宫言语不敬的几人,赵太师直接扒了他们的官服,在午门口鞭刑示众,血水绵延一地,吏部瞿侍郎路过之时连尸体都凉透了。
董臻于河南立下大功,他主持修建的淮扬河渠提前完工,在春末凌汛中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河南境内感恩戴德的百姓自发为其立起了生祠,美名已传至京师。
如此一张好牌,赵太师怎能不好好运作,吏部尚书之位空悬已久,顾椿瘸了腿不敢动,他可还惦记着呢。
如今的内阁,刨除苟俪旬与卢沛良二人,剩下的不过一堆老弱病残。苏次辅自顾不暇,索性由得太师动作,苏燃已经出任湖南,伺候邵雍去了,户部如今与湖湘的关系还处于模糊不清的阶段,待苏燃在长沙蹲满几年,让马季等人看出苏家的诚意,昔年那桩旧仇也就了了。而在此期间,估摸着赵太师也该开始筹划动手的时机了。
瞿国梁死抱着东宁郡王府不放,老太妃无奈,只能数度入宫,请求自贬王爵,归藩守孝。
可西宫能放人吗?盛家宗谱上的男丁都死绝了,如今外藩就剩下无锡的东宁郡王与皇帝血脉最近。虽说三个都是庶孙,但据传闻个个活蹦乱跳,孟氏可不觉得凭政和帝与荣王的身体可以熬得过东宁王府那三兄弟。
六月,政和帝下旨蒙恩,让原东宁郡王世子的庶长子承袭了郡王位,但无诏不得离京。郡王府其余二子也蒙恩赏得了国公爵位,入宫伴读。
可惜的是,平襄国公入毓庆殿的当夜就突染痢疾,太医束手无策,送回郡王府第二日就咽气了,剩下年仅四岁的定康公躲在永巷被废弃的宫殿中日日垂泪。
东宁郡王如今就是摆在砧板上的鱼rou,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在满朝文武看来,除了瞿国梁,这一家子孤儿寡母无路可走。
首辅党赌得就是一个际遇,这幼帝病病歪歪,一看就是早夭的命,荣王又是天行不全,连他兄长都不如,东宁郡王府如今有了他们的支持,总有一争之力。
可裕王府毁家绝户的例子就在眼前,老太妃只恨瞿国梁又逼死了她一个孙儿,死活不肯让新东宁王入朝,天天在府上囤着酒色,就让大孙子玩耍,老人家眼毒,早就看出瞿国梁不是个能成事的料子,宁愿养废了亲孙子也好过被西宫鸠杀。
接连死了两户王孙,朝野间免不了对孟氏的非议,瞿国梁倒还想借着这波声势在前朝打压一下外戚的势力,但江南本宗进京的几位老者却三下五除二将其打回了原形。
说实话,瞿国梁能与吴肇汉相争,全靠沈栗死得绝,坑了沈炳文不说,连如蔡川廷一般的封疆大吏都因与烟袋街的亲密关系被打压远黜,首辅党内数一数二的继任者几乎被赵秉安一锅端了,就剩两个坐冷板凳的熬出了头。
吏部尚书空置一年之久,江南士族使出了吃nai的力气都没能把瞿国梁拱上位,反因他的错误决择连番折损,这次科场舞弊案更是让几大氏族看清了此人的昏聩无能。赵怀珏仅能动用三分江南官场,便将白鹿书院撇得干干净净,不仅沈氏一族丁点麻烦都没沾上,还把文昌郡公那尊大神哄回了京师。
可瞿国梁又干了什么,他居然蠢到想以江南的底蕴与外戚硬撼,逼得麾下大批忠士离心,如今首辅党气势萎靡,全都该怪到这个竖子身上!
瞿罔一照面,就抡起拐棍往不肖子的身上猛抽,他是真想把这个孽子打死了事,瞿家百年积累的人脉,何其庞大的政治资源如今就要败在这混帐手里。
赵太师是什么人,那是一路踏着朝臣的尸骸在万千官场老怪中杀将出来的妖孽!当初未入内阁之前就计杀了与神宗夺嫡的两位王爷,牵连其中的本土世家几乎全军覆没;后来登堂入殿,更是无人出其左右,内阁里那几位算是都被薅了一遍,江南六道损失惨重,随后沈炳文出面笼络,他们依附在首辅麾下,本打算休养生息,结果气都没喘匀就被赵太师一刀扎进了心窝子!沈氏谋逆,首辅被废,各大士族Jing心培养多年的心血一朝倾覆,这一口毒药含在嘴里他们不敢咽呐!
吴肇汉罪有应得,死的不冤,但他麾下那些人马本是沈炳文遗留的护身符,瞿国梁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