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这三个小狐狸里面最像他的其实是一直不声不响、默默无为的鹤啟。
“三公子劝动了五夫人,一旦大公子与二公子事败,就请老爷与五爷出面压制您的怒火,保住两位兄长。”
“如果事成,他就假借五叔之手,在我察觉之前,利用三法司荡平吏部,是否?”
“主子神机妙算,三公子月前就暗示了大理寺少卿燕长品您有意清查首辅党,并且,开始与河北布政使任重的家眷来往丛密,看着,是要给两位兄长查漏补缺。”
“糊涂,都糊涂啊……”
“主子,重军已至北郊,陆冉与陆苻正在接洽,您是否再多考虑一时,诸公子年幼,此事不急于一时啊。”沈林不轻易开口,在他心里,三位公子的分量还不值得让他违拗主子,只是,主子挑选的流放之地凶险异常,他怕将来有一日,主子会心生悔意。
“不!再把人留在这尺寸之地才是真的毁了他们,凤举已陷入勾心斗角的漩涡不可自拔,我一再给他机会,可结果呢,他终究是让我失望了。”
“明日子时,召集湖湘各支,十一,你持我令符回京,调动分家兵力包围邵府,但有异动,杀无赦。”
“哥,凤举还小,看在嫂嫂的面上再容他一次吧。”赵秉宱面露不忍,他是京中闻名遐迩的“笑面虎”,但对四个侄子那是实打实的宠溺,兄长让他对谁拔刀他都不会有片刻犹豫,可凤举,那毕竟是赵氏寄予厚望的少主啊,他怎么忍心……
“我意已决,都不必再多言。”赵秉安隐忍近十年,就是不愿与孟璋同流合污,那皇位凤举取不取无所谓,但天下民生的隐患他不该视而不见。
赵秉安离朝之前故意搁置了两件事,一为江南谋逆案,二为新法推行,明明都察院都已经铺好了架子,但凤举却拘泥于权柄之争而罔顾大局,他看着这孩子当局者迷,痛心呐!这一切都是他的过错,为了麻痹梦园中那二人,一直放任邵柏博对凤举灌输的种种,以致于他的嫡长子格局越来越小,这一次,他逼着自己下辣手□□,就是冒着磨废的风险逼着凤举不得不涅磐重生。
老师已经收到了他的手札,等京中平定下来,凤举与鶴啟就该启程开始崭新的人生。
政和十年始,少帝垂危,西宫急诏皇储回京。懿旨未出内廷即被虎豹军拦截,国丈姚鼎诚携众郎将贺喜,重辉殿侍女有喜,天子有嗣,中宫贤达,欲将此子养育膝下,特报于西宫知晓。
随后顾首辅上朝,言喻皇太弟得位不正,非能恪承大统,以礼法议,该退位让贤,还位于帝长子。
梦园秘不发丧,赵凤举本以为是他计胜一筹,可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在父亲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
将外戚手中的十万Jing兵遣出京城,是他最大的败笔,那是盛元澈的底气又何尝不是他最强的依仗,长鸣凑出来的乌合之众,终究比不上北疆杀回来的强兵悍将。
甬道中迫进的铁河兵马让师芎的脸色冷峻不已,当首的大将陆冉也不再是十年前那个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他出走时带走的颓军如今已是使北境异族闻风丧胆的铁卒。
太师銮驾从北邙山出发,一路六部九卿陆续参行其中,禁军大开九门,铁河直行甬道。
百官亲眼看着太师下令,将拦在行驾前的二公子擒拿上锁,发配玉楼,师芎亲自出面求情,却被一同撵了去。
黑云武勋面面相觑,自觉带着兵马跟走了。虎毒不食子,甭看太师如今对二公子雷霆震怒,但人若是真在北疆出了差池,他们今日这些怂恿胡闹的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话说二公子尚不过总角之年,太师不会真把人往疆场上送吧?
赵凤举站在大殿内,神色呆滞麻木,大臣们隐晦的打量与揣测,此刻在他看来无外乎都是一种嘲讽。
他背向政和帝,眼中酝酿着疾风暴雨,为什么,凭什么,父亲就这么看不上他!
邵文熙老眼昏花,但这一刻,赵凤举身上一半的邵氏血脉让他无奈妥协,他第一次拉起这个外孙的手,摇摇头,告诫他事不可为,宜退!
苟俪旬与卢沛良也怕这位少主意气用事,不得不出面阻拦,太师大业未继,可不能于中途父子反目。
赵凤举骨子的固执,与其父乃是一脉相承,他做了这许多事,就是想在父亲面前争一口气,证明他比盛元澈强过百倍千倍,他不服输,不,他从来就没输过!
赵秉安命重军停于殿外,自己率湖湘党众慨然入内,病恹恹的政和帝倚在御座之上,挣扎着挤出一个笑容来。
“亚父……”盛元澈是赵秉安一手教养出来的,哪怕他的资质平庸却也绝对评不上痴傻,况乎他天资聪颖,很多事一点就通,久未得见的亚父以如此阵势再度临朝,总不会是来匡扶君主的,他终究为亚父所弃,那临行之际何妨再扎上凤举一刀,总要有人陪着他不痛快啊。
“朕都依亚父的意思,若中宫得子,即立为储君。”
赵凤举死死盯着天神一般的父亲,目光中倾诉着请求,哪怕就一回,就一回,遂他的心思,拔掉盛元澈这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