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又对陈父说:“爸,有一点,我觉得我nai说挺对。就是……我握在手里的,很可能是最大的一个麦穗,即便不是,我丢下它,也不可能抓到最大的那个。我nai说了,再晚,好的都让别人挑走了。你看大炮,我合伙人……比我帅吧?他找个啥样的,你知道吗?”
陈父疑惑。
陈一天说:“最近,有一个夜总会里上班的姑娘,跟他走特别近。按说他条件不错吧?你说这要是私定了终身,他父母该怎么想?所以咱们就知足……”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估计此刻庞傲要打喷嚏。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爸被他绕了进去,陈一天又说:“人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学校里有好几个贼眉鼠眼的盯着,我开个小破五菱,人家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你说说,我不是得负起责任来?睡它个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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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多年未变,设有高楼广厦、高端产业,只管野蛮生长,欣欣向荣。
时隔多年,陈一天和于乔下了三蹦子,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俩人步行穿过北镇大市场,青天白日,满目商贩、小店,满耳叫卖、high曲,摊位毫无秩序:油炸糕和鞋垫挨着,两元店隔壁是粮油店……还有很多本地时令野菜、水果,堆成小山、装在筐里,雪白鲜红,各自妖娆。
于乔在一家蛋糕店停足。店里黑咕咙咚,食物全摆在户外,拿塑料布遮着,于乔扫了一眼,有老面包、槽子糕、姜米条、大麻花、小麻花……
陈一天问她:“想吃?”
女老板系着围裙,站在一锅油前,拿长筷子翻动锅里的大麻花,长年被油熏着,她的脸和头发也油油的,嗓门儿宏亮:“来来来,小妹儿,蜂蜜大麻花,我们加的是真蜂蜜,不是糖Jing,真蜂蜜老贵了……”
于乔问多少钱,她说:“十块钱7根。”
陈一天付了钱,于乔等了新出锅的。
俩人穿过卖海鲜水产的鱼市,又走过一个公共汽车停车场,再往前走就是北镇大药房了。
于乔嘴里塞着大麻花,揪下来一块,喂给陈一天,手上油乎乎的,陈一天躲开了:“我可不吃,才吃完饭,我肚子里没地方。”
于乔鼓着腮含混地说:“不吃拉倒!哎哎哎!哎!哎!”
大麻花把脑子塞住了,连话都不会说。
陈一天顺着她手指望过去,停车场地面狼藉一片,有个人骑着大二八自行车一闪过过,带起一溜纸屑……
陈一天望着车子缝隙穿梭的背影说:“是王大爷吗?”
于乔停止咀嚼猛点头,狠狠心咽下去才说:“他过去时我看见侧影了,就是他。”
陈一天嘀咕:“这身手,比我都灵巧。”
王大夫正是从医院赶回药房,等着见陈一天和于乔。
算起来他比nainai小不了几岁,可他总是红光满面,脸上的皱纹都很浅,Jing神头也很足。个子不高,身材还保持得不错。
看病只是顺带,于乔挺想他的,隔了这么多年,自己也上了大学,就想着来看看他,聊聊天。
果然,王大夫把了脉,问了症状,随手写了方子。问了nainai的症状,也给她带了几样药回去。他一轻松,陈一天也跟着放松下来。
药房没有正常营业,当天下午他们一直聊家常,交流各自近况,再天南海北地侃。
最后,陈一天从椅子里站起来,走到王大夫面前,又招呼于乔也过去。
于乔不明其意,站过去时,陈一天突然拉住了她的手,于乔心惊,但陈一天攥得紧,她没立时抽出来,任他拉着。
陈一天说:“大爷,我们都长大成人了,现在,乔乔是我对象。”
王大夫怡然坐着,似乎心下早已了然,面目慈祥,一如多年年初次见面。
陈一天手原本很热,渐渐渗出些chao气,于乔回握了他一下。
陈一天受到些许鼓励,继续说:“她当年的病来得太凶险,我年纪也小,能力有限,走投无路时,才认识了您。”
王大夫只说了一句:“好孩子。”
“如果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她,也没有今天的我。当年,所有人都对我摇头,只在您这,说可以试试。”
于乔已经泣不成声,陈一天反倒平静下来。
王大夫绕过桌子走出来,摸着于乔的头说:“别哭,别哭了,好孩子,现在不是挺好吗?”
于乔哭得更厉害。
陈一天对王大夫说:“大爷,我是想,请您给我们做个见证。以后我们结婚,也请您做证婚人。”
于乔听到“结婚”字眼儿,涕泪横流地看向他。
王大夫说:“那还不是小事一桩。来来,你们坐下。”
三人重又坐下,王大夫颇为感慨,说他行医一辈子,最有成就感的两件事,就是治了自己外孙的病,又治了于乔的病。“比这更有成就感的,是我看到你们两个,都长成大人……真的太好了,要好好珍惜彼此、照顾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