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放在心上一般, “我同外子说起此事,他也称是我孕中多思, 这才生出了不好的念头来。只是我总是放不下心来,特特求了柳家表哥替我往豫州去一趟,好好查一查情形。胡十三一家子被大火所焚, 连尸身都几乎烧化了, 也无从辨认。好在仵作抽丝剥茧,将几乎烧成了一团的尸体给分了开来。可惜说来奇怪,只有六具尸体。胡十三一家七口, 再加上我家死在其中的贵儿, 怎么着也该有八具尸体才是。”
她说得很慢,又有些难以启齿, 女孩儿胆子小,有如此情形也是再正常不过了。皇帝和秦桓都负手立在一旁, 神色冷冽。秦仪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若是再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也是白活了这样多年,强定了心神,他施施然的看着秦婉:“莫非是烧成了灰?这才找不到?”
“也或许是两人根本就没有死呢?”秦婉笑得很乖,迎上秦仪的目光,“三哥哥曾经在豫州当差,对于豫州的事关心得很,那日在朝堂上,还向皇伯父弹劾外子,现下闹出这样的事来,怎的半点都不曾上心?”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好像连语气都被室外的温度镀上了寒意,“三哥哥的上心,只是为了可以攀咬外子一口,自然上心。可是我却不能不上心,毕竟有些人不仅是要外子的性命,还要皇伯父和皇祖母动气。因此,我命人去追查此事了。现下倒也是水落石出,三哥哥可要听一听?”
秦仪神色陡然变了,见秦婉成竹在胸的样子,一时便有些手足无措了。以秦婉的意思,胡十三家中的确是有人逃了出来,若是真的落到了秦婉手中……饶是寒冬腊月,他额头却汗如浆出,怔怔的望着秦婉。皇帝的脸绷得很紧,加上脸色难看,好似虽是都要仰面倒下去:“朕倒是很好奇后续的事,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婉儿斗胆,求皇伯父应允,此事婉儿来讲,讲不出其中十一的心酸。”她微笑着,望着皇帝,“求皇伯父应允,让侥幸脱逃的两人自行来讲述吧。”
不想秦婉竟然将这侥幸逃脱的两人都找到了,皇帝给督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忙不迭的出去了。皇帝则领了三人往距离御花园最近的玉屏宫去,秦仪现下浑身发冷,连贴身的小衣都给打shi了。秦婉捧着肚子走在前面,忽的转身对秦仪粲然一笑:“三哥哥也没有想过有今日吧,我也没有想过有今日。”
她话里嘲讽之意满满,心下却着实扬眉吐气。秦仪行事何等霸道强权,数度派人刺杀她,为了“没有证据”四个字,她也好,卫珩也好,白白受了多少气?就因为他是皇子,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谁也不能将他如何。如今总算是熬到了现在,只要在皇帝跟前有证据,便可以将往日的顾及放下,再不用担心其他了。
紧紧握拳,秦仪的指节清晰的传出一声脆响来,却不敢当着皇帝作甚。秦桓倒是面色平和,低声道:“三弟今日失态了,既然百姓有冤,我等自然要为百姓伸冤。若是连此都做不到,岂不枉费了父皇的信任?况你我二人,一个是储君,一个是监国,倘使真的不能为百姓伸冤,还不如以死谢天下人。”
在玉屏宫稍作歇息,大抵一个时辰之后,督太监折了回来,身后更是领了不少御林军,走在中间的两人,一个四十岁上下,脸上一道清晰可见的刀伤,更因为被烈火所焚,显得狰狞如同鬼怪;另一个面白无须,看来和卫珩年岁相仿,脸上也有清晰可见的烧伤。正是胡十三和贵儿。
督太监笑盈盈的向众人行了一礼:“陛下,奴才将郡主所说的两个人带了来。这二人,一个是玉匠胡十三,另一个则是卫将军的贴身小厮贵儿。”
两人只知是在宫里,但也不想皇帝亲自出来了,忙下跪行大礼。皇帝身子不曾复原,Jing神也有些不济,挥手示意两人起身后:“朕今日听郡主说了你二人的事,倒也颇有几分好奇,你二人知道什么,都如实招来。”说到此处,他望了秦仪一眼,让后者更是震了震,“朕自然会给你们做主。”
胡十三大着胆子,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说:“小民本是豫州的玉匠,因为我们村子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打玉村,村民都是靠着打玉的手艺吃饭的,而小民是其中最有名的,所以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因为被火熏了,他的嗓音嘶哑难听,好在口齿十分清晰,也不难领会其中之意,“前年的除夕,有一个人来找我,给了我一个样子,让我照着样子打磨一只玉蟾出来。那时已然是年里了,小民也不想接这个活儿,但是对方开价很高,足足有普通物件的四五倍,小民见了财,也就答应了。谁想到、谁想到……给家里惹来了如此大的祸端。”
他喉中一哽,已然淌下泪来,逢此大变,常人又有几个能够不落泪的。皇帝很是了然,令督太监给他取了一张锦帕。胡十三伤恸之下,声音愈发沙哑,贵儿也是双眼通红:“当日的事,就让小的来告诉陛下吧。那日在重华殿,我家大爷险些被人陷害,落个赵王逆党的罪名。为着这个,大爷令小的追查此事。几经周折,这才找到了胡十三。当日胡兄并不想进京作证,小的和同伴商议过,决定让他先行回去向大爷报信,自己则留在了豫州,找了村中一人的家中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