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海棠,喜欢吗?”
他用这样的语气,辛朔就跟个故作硬气的气鼓鼓的河豚一样,一碰就散了气。
辛朔想到曾经的家里那一院子的海棠树,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然。”
“那就好。”那边儿点点头,“以后一年一棵,没几年就成林子了。”
“你要是不想现在说,就等到那时候在说吧。”
他的语气成竹在胸到好像已经确定答案,此时松口不过给她个死缓一样,胜券在握轻松淡定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辛朔本来正想跟他说什么,忽然发现窗外不知何时已经风停雪霁,明亮的天光照彻了半个天际,如剑般的金色日光刺破滚滚的Yin云,从天际向下投射出倾斜的光束,光与暗的对比如此鲜明深刻,即便缓慢,但仍旧看得出那些光芒的脚步,冰冷冬日里的金色日光,仿佛将整个世界涤荡的清明澄澈。
天晴了啊。
在结束了和叶修的对话后,辛朔交待了工作决定出去走走。街上全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她顺着人群走着走着,就走到一个喷泉旁。
那是个许愿的喷泉,许多情侣都会在这里投一枚硬币,期盼让感情天长地久。
其实也就是随大流玩个浪漫罢了。
辛朔看着那个喷泉,忽然有点儿冲动。她难得放任了自己一次,走到喷泉旁,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没什么需要祈求的事情。就算有什么,那也是必须由她自己克服和办到的,不能借助外力。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么一件事。
现在的她已经在过去和现实的夹缝中生存,她永远也回不到过去,可也不可能放下过去走向前方。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曾经的叶修叼着烟坐在一旁,懒洋洋的敲击着键盘,有的时候,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幻象,她都能从傍晚坐至天际微明。此时在真实存在的他面前,她也很清楚,自己并不会将对亡人的思念投射到现今的他身上,那是对过去的人的亵渎,也是对自己感情的侮辱。
但是看着他那神采飞扬的笑容,辛朔还是会露出笑容。那种感情很复杂,它带着期待、祝福和骄傲,在漫长的时光打磨下让她本来公正到不行的原则系统有了一个超级不公正的大前提——叶修最重要,他的存在凌驾于自己所有的感情之上。
这样矛盾的存在让她感觉自己在被撕扯开,有什么永远的停留在过去,在他死去的时候便永远停止了时间的流动,而另一部分,却为了现在的他挣扎着从原有的身体里生长出来。
不过这些,辛朔会自己解决。
她一定会解决。
她必须解决。
此时的辛朔一点儿都不冷艳高贵的蹲在喷泉旁,有点不熟练的双手合十许愿后,将一枚硬币投了进去。
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横跨几十年穿透生与死的时光,她所求的也不过如此——
‘这辈子,我希望我能走在叶修前面。’
一个人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即使是为了家人,为了他,辛朔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太累,也太苦。
可是她又皱眉想了想,过了会儿又双手合十许愿,再投一枚硬币——
‘还是我走在他后面吧。’
可就是因为太难熬了,哪里舍得让他来呢?他该活的肆意潇洒,嬉笑怒骂随心所欲啊,所以,还是我来吧。
辛朔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又来了一次——
‘希望我们能一起走。’
这样,就不会有痛苦了吧。
但她又担心,他们是潇洒了,可是身后事怎么办?叶修喜爱的荣耀呢?孩子们呢?
于是再来——
‘还是我先走吧,这次轮到他整理后事了。’
‘不行啊……舍不得。’
……
就这样,辛朔蹲在喷泉旁一个下午,期间还去银行换了一包硬币,为喷泉贡献了大量的营业值。
她拉上了围巾,也不顾身旁的人的眼光,只是一次次的投着硬币。
等到只剩下最后一枚的时候,她活动一下已经没有知觉的腿,才发现周围已经华灯初上,再看手机,霖霖已经在问粑粑麻麻就算了,为什么姐姐也没回家了。
辛朔撑着膝盖站起来,看看那枚硬币,再看看自己面前已经高出喷泉水面的硬币堆,忽然无奈又自嘲的笑了下。
她用力抛出手里的硬币,银色的金属打出了漂亮的水花后,坠落下去。
她的愿望其实很简单。
‘我不求别的。’
‘这一次……我只希望,能让他看到我老去的样子。’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我先吞几粒速效救心丸。
虐死我了……码哭了。
这已经是我大纲里,最后的几把大刀子了,嗯,除了还剩下的一个玻璃渣混糖的点外,我们已经没有虐点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