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仍旧十分震惊。虽说已从景儿口中得知了些许消息,但我并不愿全信;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我不信了。
“夫人?”
沈青的一声叫唤唤醒了发愣中的我,我收起心中的酸涩,对她笑了笑:“这些日子,辛苦沈小姐了。”
沈青眼眸中闪过些许微光,随即黯淡。她垂下头,低眉顺眼地道:“夫人可能误会了。如今,我既不是什么沈小姐,也不是周先生迎进门的妾,是周先生心善仁慈收留了我,我也得以有此荣幸照顾小少爷。”
我盯着沈青看了许久,联想到景儿之前所说的种种,也知晓她所说并未造假。
如此说来,沈青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被萧家当成一颗棋子送来,却又被身边的侍女暗算毁了清白,这对一名女子来说,何其悲惨!
她的面容依旧清丽温婉,但眉眼深处,却处处透露着淡淡的忧愁。
然而,这份同情心理也不过转瞬而逝。
毕竟,在我与周彦华之间,我还没有如此胸襟接纳她曾与我共侍一夫的事实。
起床穿戴的间隙,我问着沈青:“周洲皮得很,我不在,也一直是巧兮照看着。这丫头这段日子都在偷懒么?”
沈青的脸色倏地变了,看了我一眼,低声道:“时候不早了,夫人稍待,我去通知先生来陪夫人用饭。”
沈青躲躲闪闪的态度令我生疑,直到周彦华进屋,我仍旧抱着周洲坐在床头出神。
沈青在屋内布好菜后便悄悄离开了,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冷不丁地朝周彦华问了一句:“沈青替代了巧兮的所有活儿,你把巧兮送到哪里去了?”
周彦华不动声色地往我碗里夹了夹菜,轻言:“先吃饭。”
我紧盯着他,道:“你不说,我吃不下。”
周彦华无奈地道:“送她回了子舒的府上。在那里,她也高兴。”
我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瞅见周彦华脸色严峻,虽然不解,却没有多想,只是不满地询问了一句:“她自己要回去了,还是你为了留下沈青,故意支走了她?”
周彦华一记眼神看过来,清清冷冷,令我有些坐立不安;而他却缓缓地笑开了:“二者皆有。”
我万想不到他会如此回答,失神片刻,又酸溜溜地说道:“周先生果真是怜香惜玉得紧!既是舍不下沈小姐,又何必要将人家给弃了?名正言顺地留在身边岂不是更好?”
周彦华只是笑,往我碗里又夹了一块排骨,我厌恶万分地还了回去。周彦华毫不在意,细细地剔下一块rou,送到我嘴边,轻声哄着:“尝尝这酸中带甜的rou,你最爱的味道。”
我听出他话里的调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嘴将他送到嘴边的rou吞了下去。这一顿饭却是周彦华连哄带骗地哄着我吃了,而我在他这一轮轮甜言蜜语的攻势下,早已忘记追究巧兮的事情了。
天色向晚,灯火微暖,青纱帐内,春情涌动,细语轻软,如痴如醉。
“周彦华,明日带我去见见巧兮。”雨歇云收后,我枕着周彦华的臂膀,兴致勃勃地请求着,“还有,别太为难景儿了,她一直很照顾我。”
周彦华静默许久才低低地应了一声:“景儿的事牵扯到她背后之人,事关江山社稷,子舒已上报朝廷,我无能为力……美珠,我须向你坦白一件事,巧兮……已不在了。”
我眨了眨眼,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惶恐不已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她回了赫连老爷府上么?”
周彦华拍了拍我的背,轻声安抚道:“美珠,我知晓你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所以才一直不敢与你说,但事实便是如此。巧兮她……”
我此时听不进周彦华任何的话语,钻出他的臂弯,哭道:“不会……你骗我……骗我……巧兮不会……”
巧兮才不会死!
我离开家门失踪前,她还和我有说有笑,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没了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惊雷划过,令我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我一个翻身坐起,也忘了自己此时是不着寸缕,正要下床,周彦华从背后抱住我的腰身,将我重新按回到床上,极力安慰道:“美珠,你冷静一下!我知晓你无法接受此事,但如今天色已晚,这段日子夜里也不太平,你不要出门。我明日带你去看她。”
周彦华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开解着我,直到我哭得声音嘶哑,再也无力哭泣,他才放低语气道:“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哽咽地应了一声,吸了吸鼻子,嗡嗡地问道:“巧兮是如何走的?”
周彦华抹去我脸上的泪珠,抱着我,沉声道:“你失踪后,我与子舒追寻到了你的下落,前往解救的途中,遭遇了埋伏,而你也早已被转移到了他处。巧兮正是为救子舒才负了伤。回到县城时,已没了气息。”
如此说来,巧兮的死,与我也脱不了干系。
而这一切的背后,却是由我那位生父造成的。
我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流着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