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正待要争辩时,子蓠又抢道:“就算我婆婆的死你们推得掉干系,还有一条人命你总跑不了。我有个奴才给你们打得头破血流,抬到后院就断了气,这不是你的人打的,那就是我的奴才了?”其实子蓠并不知那抬到内院的仆人情况如何,只是看到托合齐欲与她争辩,便说那仆人已给他们打死。托合齐自然不疑她说的是假话,暗忖,他本就是擅自作主在这里捞点好处,要是人命的事闹出去让皇上知道他在公主府这么放肆,必没有好果子吃,因低眉敛容道:“奴才定会找出打人的奴才,亲自把他交到公主手中,由公主发落。”
子蓠本是要铩托合齐的威风才捏造那仆人已死的话,心中也犯虚,见托合齐如此说,便道:“你是堂堂九门提督,肯定是言出必行的,我信你一回。那就请提督大人这就回去查找人犯吧,别在这里再弄出甚么人命来,任提督再大的官,也抵不住这些奴才败坏。”托合齐自己矫旨行事,本是要欺负公主不懂事,不想这公主这般厉害,又兼有刚才那条“人命”束缚,他也不敢再在这里放肆,向子蓠道:“让公主受惊,奴才罪该万死,奴才这就让人撤出公主府。”子蓠只冷冷看着他,更不答话。托合齐又行了君臣之礼,讪讪而去。
府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给明镜夫人擦拭穿衣,其余仆人布置灵堂,沉璧本在南书房当值,到下午出宫才得知此事。赶回家时,夫人的灵堂已经布置完毕,子蓠身穿孝服,正在堂上哭泣,整个公主府突遭大变,满目萧条。沉璧见了灵堂,好不哀恸。明镜这位继室夫人虽不是沉璧生身之母,但她没有生育,待沉璧便如自己儿子一般。沉璧幼年丧母,一直依赖继母生活,母子感情颇深。子蓠不忍将夫人死时的惨状告诉他,只道是平静走的。沉璧大哭一场,至晚间方才缓和过来。
马虞两家忽然同时遭变,夫妻俩备受打击,但想到两个父亲都还在狱中,又只得打起Jing神想办法营救。子蓠折腾一天,下午一点东西也没吃。沉璧亲自将瘦rou粥端到她面前,强忍悲痛,佯装轻松道:“事情交给我去办,你别担心,先吃些东西,注意身子。”子蓠知他心中承受极大悲伤,是为让自己不担心才这样,上前抱着他道:“我心里苦,你心里也苦,不要这样,你若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呢?”
一句话说到沉璧心上,他缓缓将碗放在一旁,紧紧抱着妻子,却始终不再掉眼泪。子蓠拍拍他的后背,似呵哄孩子一般,说道:“事情虽来得急促,却未必一点办法没有。想想咱们的孩子,咱们需得撑住,不能先垮了。”她说着便抽出身子去拿那碗粥,虽仍是没有胃口,但为让沉璧宽心,还是硬吃了半碗。两人悲伤一阵,终开始商量救人之策。
沉璧道:“岳父大人也是为大哥这件事才入的狱,说来可真是对不住他老人家……”子蓠掩住他的嘴道:“咱们别再论谁对不住谁了,都是咱们的父亲,也不会怪我们的。”沉璧点点头,握着她的手道:“你记得端阳节的时候咱们在茶馆遇上皇上的事吗?现在回想来,有些蛛丝马迹咱们没注意。”子蓠往回一想,忽拍手道:“是啊!”
沉璧道:“也许皇上那时就是在与施府尹谈论这件事。”子蓠接着道:“皇父离开时嘱咐你的话我那时听着还有些奇怪,现在想想,皇父那时必是知道了好些才这么说的。”沉璧点点头道:“这件事确是有的,却也不是提督说的那样。父亲没有买通人证,当时提督府那里也没有证据指明大哥就是杀人凶手。”“这件事不是托合齐跟那个王詹事也受了公公的好处么?”子蓠问。沉璧点了点头:“这件事应该就是这些人知道。”
子蓠沉yin道:“这两个人跟公公有甚么过节么?如果是这样,公公也不会找他们才是。”沉璧道:“不仅没有过节,詹事府王詹事还曾承过父亲的人情,若不是这个人情,他也未必会帮忙的。”提到詹事府,子蓠脑子里忽闪过杜秋儿那妖娆的影子。
两人沉默一阵,沉璧叹了口气道:“这事显是有人有意为之,抓住父亲和岳父大人的把柄发挥一通,又闹到皇上那里,也是忌讳我们的意思。”子蓠点点头:“这人怕我们跟皇父求情,故意让皇父知道这事,又让施府尹调查这事,借着施府尹清明之名让皇父下定决心查办。但是皇父哪里知道,施府尹说不好也给别人利用了。”两人商量了大半夜,却商量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结果。
沉璧虽没有受到牵连,但也被暂停了职务被禁了足,子蓠虽是人身自由,但她能找来帮忙的人却没有。每日由柳歌去打探消息,夫妻俩每日再苦想对策,只盼忽然想到一个可行之计。过了几日,柳歌回报,说虞铨的处罚下来,是给革职回乡。子蓠沉璧两个原来私下提到量刑之事时,都以为虞铨身为刑部官员私自出入罪者之罪按律要斩,听说只是革职回乡,不禁大喜,非但不把革职当做处罚,反当做恩典了。虞铨离京当日,子蓠本欲去送,但心想若是自己这么做给别有用心的小人抓住不放,反而要连累父亲,于是硬着心肠作罢,只让柳歌偷偷带了好些使用去给他们。
又过了两日,柳歌打听得虞赫因为父亲的案子,要调离京城到广东去做主簿。虞子蓠素来就把虞家当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