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媚,你喜欢什么颜色?”
“黑色,白色,酒红色,深咖啡色……除了白色,我喜欢的都是很浓郁的色调。”苏明媚淡笑道,“你好像喜欢白色,蓝色,浅灰色,黑色。”
于微时微微挑起一边的眉毛,“早知道我该挑一只蓝色的小仓鼠送你。”心里却想,外表很温柔文静,内心对色彩有强烈的饥饿感,时刻燃烧着一团火的……女人。
女人。
咀嚼这个词,于微时的眼睛放过穿过悠长的时光,看到多年的自己,在撕下来的信纸上,写下的那一行数字。
刚刚安分了点的烈马,又想抬头长啸了。
要疯了!
苏明媚都是没有发觉于微时的异样灼热,她的心思都被他说的蓝色仓鼠攫住了!总觉得,他在暗示些什么,偏一路走来,他的举止都很温和。过马路,搂一下肩膀,及时放开,不给她生起绮念的机会,刚刚又碰了下她的肩膀,也是为她化解被搭讪的尴尬。
苏明媚脸蛋热热的,人恍恍惚惚的,像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沙滩上,脚底都是被海浪打磨的温润柔腻的细沙,挠着她的脚底板,略有痒意,更多的舒服。
于微时就像她从海边带回来的一罐沙子,温柔细腻,却又有分寸,令她没有办法拒绝。
苏明媚低着头,五指当梳子,轻轻地挠小仓鼠的耳朵,声音低到几不可察,“没有啊,我很喜欢粉色的,满足我的少女心……”
苏明媚眨了下眼睛,却无法赶走忽然涌上眼眶的酸涩,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恐慌。
她眷恋于微时的温柔,是不是因为爸爸的关系。
苏明媚手脚忽然冰冷,脊背冒出一片冷汗。
时至今日,苏明媚还记得,向来滴酒不沾的父亲深夜喝醉酒,睡在路边被车碾压致死。父亲去世后,只靠母亲的微薄收入,家里的日子难过起来。
有次,她和同学一起放学回家,在街边的商店窗口看到一排很好看的洋娃娃。那位同学进去欢欢喜喜地掏出零花钱买了一只,她也看中了一只扎马尾辫的小娃娃。可她口袋里没有钱。一只洋娃娃的价格,对于当时的她来说,算是一个天文数字。其实,那时候的她连五毛钱一张的贺卡都买不起。
上了大学后,她虽然宅,不参加社团活动,倒是做了不少兼职。手头有了余钱,能买到橱窗里比当年更美更漂亮的洋娃娃了,却不喜欢了。
渐渐地,苏明媚明白了,她怀念的是,父亲在世时,会给她绑俏生生的马尾辫。木香花开,扎一枝;栀子花开,扎一朵;人人都夸她有个心灵手巧的漂亮妈妈;她只是抿着嘴笑,小心眼地不愿意告诉别人,她有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喜欢,才会喧嚷;深爱,是藏起来。
可惜,无论父亲在不在世,她的母亲从来都不缺漂亮的衣服首饰。想到林华,苏明媚这才迟钝地记起,前不久她来过电话,叫她过去一趟,估计就是谈她再嫁的事情吧。
苏明媚眨了下酸涩的眼睛,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于微时的眼睛,“于微时,我卧室的床上有很多的玩偶,唯独没有仓鼠,我真的好喜欢!”
少女时代,她偷偷欣赏过的少年,在多年以后重遇,对方送给她一只仓鼠,这么温暖的事,她会记住一辈子的!
因为,仓鼠足够可爱。
苏明媚爱不释手地抚摸嵌着一对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通体粉白的小仓鼠羊毛毡,“于微时,时候不早,我得走了。”
于微时压□□内的躁动,笑着点了下头,“我送你回去。”
苏明媚:“……”还有完没完了?早知道这样,你就把车停在酒店车库,明天自己去提呗!
“不用了!你送我回去,然后,再回来,得一点多了,会影响你明天上班的。我打个车回去,很方便的。”
苏明媚见于微时露出不放心和懊恼的表情,笑道,“是我愿意当你司机的。我坚持打车!你要是不放心,我上了车后,和司机合个照,发给你?”
“呵,上次不知是谁言而无信。”
“……”
路灯下的苏明媚悄然红透了脸。
这对话的口吻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于微时耳朵也有些热,孩子气地耙了耙头发,“等我一下。”
苏明媚困惑地看着隐隐有些暴躁的于微时,不明所以地看他摁了门铃,等别墅大门开启后,将车开了进去。
片刻后,他又折回她面前,“我也坚持看着你上车!走吧!”
苏明媚没动。她抬头,望着男人被路灯光晕黄的俊脸,温柔的笑眼,噗哧地也笑了,笑着别开了脸。
两人走在路灯下。
苏明媚双手别在身后,低着头看着两人时而短,时而长,交缠在一起耍流氓的影子,有些享受这样沉默而舒适的自在。这是过往岁月里,她工作时,所接触的那些男人,所不能带给她的安宁。
“于微时,你家里有解酒汤吗?”
“不需要。我睡一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