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雄黄味灰溜溜的逃走。多亏了杨七让他拿的绳子,把十一捆在他背上,让他还能腾出手来拿剑。
谷底的天色已经暗了,沈长流踩过一地嫣红的蘑菇,脚底沾满了不知名的粘ye,背着十一从他跃下来的地方走。
流水潺潺,沈长流回头看了一眼伏在他肩上的十一,伸出食指放在他鼻孔下面,耐心等了一会儿,不知道是风还是十一真的在呼吸,他感觉到一阵气流拂过,就固执的认为十一还活着,于是放下心来。
他找到十一的地方就在一处山崖上生长的灌木丛里,那时他刚斩掉一条大蛇,大蛇被斩断的一截尾巴疯狂跳动着,他的目光循着大蛇,然后寻到了十一。
十一就安安静静躺在那堆灌木丛里,身上衣服烂了,脸也划破了,但他还是完整的,虽然凉但是没有僵硬,没有被野兽虫蚁噬咬,也没有被大蛇吞噬,终南山飞升的仙人眷顾了他。沈长流摸索半天,然后在他身上摸到了一小包雄黄。
沈长流认真地说,“我们去洗洗脸行么?这里太脏了。”
十一安静着并不回答,沈长流当他默认了,于是背着十一循着水声走到河边,河里一条三尺长的水蛇见人过来,妖娆地在水中摆了个尾,游走了。
沈长流解下了十一,先捧水洗了一下自己的脸,又鞠起一捧来闻了闻,一股怪味儿。沈长流接着渐渐暗淡的光往上游看去,不远处水里正泡着一具尸骨,手里还握着一柄锈铁,尸骨还有些部分没腐烂完全,流水冲泡过一遍尸骨再淌下来。
沈长流厌恶地看了一眼,随即起身拿剑挑了那具尸骨扔到了岸上,被他这么一惊,好几条小蛇从那处地方惊慌失措地窜出来,又倏地逃进水草中。
沈长流等水流了好一会儿,把那些晦气东西冲走了才又重新蹲下身去,鞠一捧水捧到十一脸上,随后仔仔细细的擦洗起来。十一很快便重新露出一张俊俏小脸来,沈长流又捉了他的手放到水里,仔细清除他指尖的泥垢。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沈长流重新把十一绑到身上,凭着稀薄的方向感艰难辨识来时的路,夜晚谷底反常的气候愈加明显,冬日也听得见夏虫嘶鸣,腐烂的尸骨发出幽幽的磷光,沈长流一手拿剑,剩下的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蜡烛来,擦亮了照明前方的路。
夜风里带来浓重的腐烂味儿,沈长流背着十一脚下行走,脑子里也不停思索。一遍遍回念那个仓促的亲吻,轻的仿佛没擦过脸颊,但却仿佛在他心脏上烧出了一个窟窿。
明明不是时候,他茫然抬头,太不是时候了。
但是此刻他无比想念听到他的指引。
仿佛睡梦中的呓语,从他唇间流露出来,“你在哪儿,我迷路了。”
突然间,山体轰然下坠的声音震动了整个谷底,野兽纷纷嚎叫。
沈长流暗淡无光的眼里忽然一亮。
最后一个出云弟子仰面倒下去,脖颈喷出浓稠鲜血。
杨七震刀,三问上浓稠的鲜血已经甩不下去了,干涸粘结在上面,凭空让三问重了二斤。
杨七拖着沉重的身子踩过满地尸体走过来,顺手给一个还在动胳膊的尸体扎了一刀。
陈碧还能维持的最后的体面是拄着剑让自己不至于躺倒下去,他的右腿在彻底废掉的边缘,血糊了满脸,遥遥看着杨七强撑着一瘸一拐过来,血光中一笑露出的牙齿一片惨白。
“完了,都杀完了。”
陈碧歪头吐出一口血,“屠了出云派满门,还有之前杀了揽秋月一事,天下第一刀的名声,完蛋了。”
杨七把三问插在地上,坐下来和陈碧背靠着,短促笑了一声,“谁和你说天下第一刀得是正人君子,你看我像么?”
陈碧点头,“怎么不像,天生侠肝义胆,杨兄你别觉得自己装的不正经就真假正经了,要不然能跟一个陈年旧案搅和这么久?连名声都搭进去了,要是真伪君子,哪里逍遥自在不好?”
杨七呸了一声,笑骂,“别特么瞎给我扣帽子,我特么是为了我媳妇,嗳,你怎么不担心你的名声坏了呢?”
陈碧摇头,“不一样,这是我自己的事。”
杨七歪头,在陈碧头上来了一耳刮子,不重的一下,“你快给我从实招来,我都陪你们玩命了你就别再和我打哈哈了。”
“开战之前你对长流……”
杨七知道他问啥,“我是害怕再出什么意外,怕往后变成鬼再亲他感觉就不是那个滋味了……嗳你特么怎么又转移话题。”
陈碧哦了一声,顿了一会儿又说,“等些日子我就告诉你,现在我没想好怎么说。”
杨七烦死了简直,同患难都撬不出这人嘴里一句话来。
黄沙漫漫,尸骨遍野,鲜血浸透土地。两人互相倚着,只有一个浸了棕油的火把插在地上噼里啪啦燃烧,旁边就是被杨七一招劈山削下去的半片山崖,被风吹过,新劈出的山体不稳,不时滑下去一点半点沙土。
整个天地无人,只剩下他俩孤魂野鬼,大概是觉得此情此情太过荒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