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小师弟了,没了他山上观里都少了很多生气啊。”
三师兄一笑,“可不是么,不过小师弟这就走了半年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六师弟一笑,“希望如此吧。”
有个客人付了好大一笔银子要去终南山,车夫正好在半路死了老板,就接下了这门差事。这客人全身裹在麻布袋里,连头都没露出来,全身上下只留俩眼睛,要他送去终南山。
马车夫看他付了这么大一笔银子,又是独身一人,还是个病秧子,不是没想过歪心思,但那晚他趁着夜宿的时候去摸东西,被那人逮了个正着,也就没了那个心思,何况某天夜里下雪,他忽然睁开眼,看见那人一直包着的头露出来,是满头银发,就害怕起来,一路赶得飞快,怕这人是个妖怪。
及至终南山,车夫收了最后一笔银子,看着这人踉踉跄跄从马车上下来,大冬天的一头扎进山林,愈发觉得这人是个山间妖怪,立马驾车溜了。
青栎留着最后一口气进了终南山。
往山里迈进了几十步,支撑不住,倒在了土里。
就在这时,一队秘密受命的护卫从荆州一路北上,刚刚抵达终南山。他们奉王命在此等候一个道士,那道士有满头的银发。可一个月之后,依旧没有那个道士的痕迹,他们便空手回去复命了。
而此时,青栎趴在泥土里,离最近的一个人不过几十丈。
一只在雪地里奔跑的兔子恰好路过,闻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小心翼翼靠近那个土色的人形,那人像是死了。
三瓣嘴左嗅嗅,右嗅嗅,小心翼翼咬开了那人的帽兜,一头银发露出来,吓了它一跳,接着,三瓣嘴绕到另一边,看清楚了这人的脸。立马尖叫起来。
树林里所有冬眠的,不冬眠的,全都被叫醒了,野狼在山中嚎叫,林鸟在其中叽叽喳喳,顷刻间所有动物都涌过来,他们之间明明是捕食关系,却在这一刻难以理解的和平。
一只头顶“王”字的老虎从丛林里横冲直撞跑出来,挤进人群,嗷呜一声响彻山林,眼里落下豆大的眼泪。
青栎已经被翻过身来,掩人耳目的麻袋被摘了去,那头银白的长发被一根根捋顺放在他身侧,他睡得宁静而安详,所有动物齐声哀鸣。
“昨夜的雪下得好大,院子里的梅花怎么还没开?”
“可能是想等着小师弟回来的时候开吧,小师弟今年不在,它的花苞都少了许多。”
门环忽然响了,打断了两个弟子的谈话。
“哎,有人敲山门,我去看看。”
六师弟扔了扫雪的扫帚去开山门,“谁啊?”
他愣住了,一头老虎背上拖着一个人,麻袋裹得严严实实,后头还跟着成群的动物。老虎嗷呜一声,歪过头去看背上的人,六师弟突然就明白了。
六师弟哭着出去抱那个人形,喊出去的声音带着哭腔,“师父!师兄!你们快来!小师弟回来了!”
“不入世如何出世~师父你天天和我讲大道,我都没去红尘走一遭,我不明白呀。”
“你这小滑头,为师是为你好,让你少受些苦你还不乐意,别和我犟,下山,这辈子都没有门!”
“小师弟,山上虽然单调了些,但是山下也没什么好玩的,富者声色犬马,穷者终日为果腹奔波,别说窥大道,只怕你的五脏庙都填不饱,上哪儿有心思以证大道去呢?”
“小二啊……你们山下真好玩,就你最好玩了~”
“我怎么好玩?”
“就是和你在一块就觉得什么都好玩呀~”
“嗳,小二,你昨晚在我身上瞎蹭个什么劲?”
“我蹭?不是你么?”
“咱俩不一样,我就只蹭你的腿~”
“道长……那个,同宿在一床的是夫妻……”
“嗳?夫妻?那我不能和小二睡一张床咩?”
“不是……你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就是……就是……你们……断……断……”
只下山半年,未得尝世间珍馐,却品世间至苦。
青栎睁眼,便是冷冰冰石壁,山巅禁闭室。
师父坐在他身前,白发,银须,闭着眼,眼角皱纹横生。
“你动了情,破了身。”
青栎爬下石床,跪在地上,“求师父责罚。”
“为何还要回来?”
“徒儿不想死在外边,想死在终南山上。”
师父睁开眼,“你可还望飞升?”
“不求长生,愿入滚滚红尘。”
师父拂袖而去,“那你在这山巅好好呆着吧。”
青栎奋不顾身回终南,是为了死在这里,却没想到在终南山不吃不喝他却慢慢恢复了。
每日都有师兄来劝解,让他放了人间□□,青栎抱着膝盖,认真听许久,最后却总是说,“师兄,我不想成仙,我想下山。”
六师弟问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