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两个躲雨的客人,后来叫到了车也都走了。他们把外头的沙发座椅都收拾进来,摆成一排,彼此靠坐着,裴海轻轻拨弦,闪亮在发呆,阿琛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道:“今晚怕是没什么人咯。”他看徐闪亮那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说:“你要是想去的话就去吧。”
裴海突然开始弹快歌,那声音一声塞过一声,合着外面茫茫的雨声,倒真有一种激情弹奏的感觉。就在这近距离振聋发聩的弦乐里,徐闪亮怒吼道:“谁说要去了!”说着又站起来走到里面去收拾根本就没什么好收拾的吧台。裴海就又开始弹奏慢歌,甚至心情很好的用脚打起拍子。
阿琛莫名其妙被一顿怒吼,看见裴海这么得瑟的样子就开始向友军开炮:“你天天坐在这里把门挡住,我都没法做生意了!赶紧哪来滚哪去!”
裴海拨了一段漂亮的和弦:“我也可以帮你拉客啊,钱多少无所谓,就……”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瞎忙活的徐闪亮:“就和他的排班表一样就行。”他说着面上泛起一层薄红,低头小心翼翼地拨了下弦。阿琛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努力不把刚才吃进去的饭吐出来,避免浪费粮食。
后来那夜雨下得很大,簌簌的,铺天盖地落下来,打得雨棚啪啪作响,这么大的雨,就算是想出去也得要鼓起万分的勇气。
裴海趴在吧台上看擦玻璃杯的闪亮:“所以你确定不去了吗?”
“不去了。”徐闪亮说。
裴海就高兴起来,举起双手在转椅上转了一圈,又喜滋滋地趴着继续看徐闪亮。
“看什么?”徐闪亮语气不好。
裴海就笑嘻嘻地说:“看你好看呗。”
徐闪亮就闭上嘴不说话了,饶是已经看破红尘,但被这样盯着瞧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他想啊,要是自己再年轻几岁,说不定还真抵不住这个攻势。可是怎么办呢?他觉得裴海应该值得更甜更好的人,而不是他这种自私自利的坏小孩。他觉得裴海单纯,亲切,像个年幼的弟弟,除此以外并无他想。
他摸了摸裴海的头发:“等雨停了就回去吧。”
可最后,谁也没能走出小店,毕竟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把沙发拼成一排,囫囵挤着过了一夜。裴海把头靠在闪亮的胳膊上,转换姿势时,细软的额发轻轻蹭动着闪亮的胳膊。徐闪亮就在长长黑夜中醒过来,他想叫裴海不要喜欢他,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他意识到以前自己的坏毛病又犯了,竟想叫所有的人都喜欢他依赖他,即使明知道这样的放纵可能会给他人带来伤害,但只要自己是被爱的就足够了。但是对裴海不行,可他对如何做也还没理出一个头绪,他只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复又闭上眼睛。
隔天早上雨过天晴,大家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徐闪亮到了学校,第一件事不是去教室上课,反倒鬼鬼祟祟的跑到老师办公室看看周鹤青来上班了没有。他躲在门背后,隐蔽地瞧了一眼,发现偌大的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周鹤青的工位上也空空如也。昨天晚上挂了电话以后,他没给周鹤青发消息,周鹤青也没给他发。他就有些惴惴不安,一方面担心周鹤青的病情,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惹他生气了?毕竟按周鹤青以前那个黏糊劲,没事干就喜欢给他发消息的……
他见里面没人,正打算往回走,没成想被人从后面一把搂住带进办公室,厚重的防盗门就在身后阖上了。
周鹤青戴着口罩,眉间是藏不住的惫态,眼底却有一抹欣喜。他把徐闪亮压在门上,隔着口罩,讲话都有些瓮声瓮气,控诉道:“没良心的小混蛋,我都生病了,痛得要死,你也不来看看我。”他说的难过又委屈,好像徐闪亮真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搞得徐闪亮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偏过脑袋不去看周鹤青的眼睛,并试图给自己解释:“昨天……昨天雨下得太大了……”
他说着说着,眼睛慢慢闭上了,睫毛轻颤。说不上来是在害怕还是期待,毕竟上次他两这个姿势的时候,周鹤青是吻下来了的。他甚至连自己为什么闭上眼睛都有点搞不明白。
周鹤青轻笑了声,稍稍退开了些,摸了摸闪亮的脸说:“给你挂了电话我就睡着了,没听见下雨声,还好你没来,不然淋坏了我可是要心疼的。”他说着放开了徐闪亮,把公文包放到自己的位置上,问他:“昨天的饭菜还和你口味吗?”
徐闪亮站在门口发愣,显然没怎么听清周鹤青在说什么。
于是周鹤青喊了他一声,见对方迷迷糊糊看过来,又忍不住调笑道:“怎么?等着我亲你吗?”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去看徐闪亮:“我倒是很想,只可惜我生病了,你介意我把病菌传染给你吗?”
徐闪亮跳起来朝他竖了个中指,忙不迭地拉开门逃跑了。
后来到了上班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师陆续都来了,彼此视线交流或是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周鹤青知道,他们是在谈论周五人体素描的事,但他仗着自己身材好,没羞没臊地认了。有些人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话,他也一笑了之,并不太在意,毕竟刚调戏完徐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