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留一个老教授还在醉心学术研究,一时半会怕是不会来洗手间了。
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当口,周鹤青问他:“怎么哭了?被教授训了,还是……因为听说我要走了?”他力气不太大,起码没有上次那么大,所以闪亮轻而易举地从他臂弯下挣脱开,在狭小的卫生间里走动,假装没听清周鹤青的问话。
周鹤青就笑起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因为我所以才哭的了。”
徐闪亮愤然骂道:“少臭不要脸了,我会因为你哭?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因为你哭了!”他想出去,可周鹤青堵在门口,他就又不太想过去了:“你信不信我去教职工办告你sao扰学生!”
周鹤青死皮赖脸道:“你去啊,反正我已经辞职了,明天就去办离职手续。”
徐闪亮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辞职这个话题。他索性蹲在地上,嘟囔道:“你辞不辞职,关我屁事,我和你认识吗?我和你有关系吗?”
周鹤青便也蹲到他身边:“你不认识我没关系,但是我辞职却是为了一个人,你想听听吗?”
“不想!”徐闪亮跳起来,直接撞上了周鹤青的下巴。嗡嗡的,两个人都被撞得发麻,一个下巴痛得要死,一个觉得脑袋快裂开了,彼此抱着受伤部位东倒西歪的。但大抵还是下巴比脑袋脆弱一点,毕竟周鹤青被他撞得泪花都泛出来了。
瞅着这空当,徐闪亮捂着脑袋去开卫生间的门,却被周鹤青从身后抱住了,一边说话一边嘶嘶抽着气:“为了你,是为了你!”
徐闪亮刚把门打开,又被周鹤青在后面一推给阖上了:“是因为我想和裴海公平竞争。我等不了了,我等不到慢慢磨到你回心转意,我害怕裴海先夺走你的心。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给我一个能够和裴海公平竞争的机会?给我一个堂堂正正追求你的机会?”
他见闪亮不再挣扎,继续道:“辞职是早在见到你的时候就决定了的,一直拖到今天是想着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没想到这样反而更束手束脚。因为这样那样的缘故,我们只能偷偷摸摸的见面,还要担心会不会因为我老师的身份让你在学校受到排挤。我喜欢你,这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但是不希望你遭受流言蜚语,不想看到喜欢你的同学们因为这件事讨厌你。因为瞻前顾后,在意的事情太多,也知道这条路走下去会是多么的艰难,我看到裴海天天黏着你嫉妒得快要疯掉,我等不了了,我每天都很想你。”
流言有多么可怕,周鹤青心知肚明,但他舍不得徐闪亮受此折磨,即便两人的事情翻了船,他大可以辞职不干一走了之,可徐闪亮要怎么办?他还有学业,他好不容易苦读两年才考上来的研究生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即便是他咬牙受了忍了,以后的日子想必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再者说,”他偷偷地低声在徐闪亮耳边道:“学校明令禁止师生恋,如果哪一天我要是成功了呢?所以早辞晚辞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成什么功?成功什么?不就是说他能追到徐闪亮的事?偏偏语气轻柔又勾人,让人忍不住想,他要是真的成功了……不不不,没想到一把年纪的老男人蛊惑人心起来居然也毫不逊色,还说什么“我喜欢你,这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轻轻地,徐闪亮问:“如果我说你晚了一步,我已经和裴海在一起了呢?”
“那我就等着然后见缝插针积极表现呗。”身后那个人故意用满不在乎地口吻道:“等到你烦了他厌了他,觉得他没我好,然后一脚踹掉他的时候,我就手捧一大束玫瑰从天而降为你庆祝,带你脱离苦海好不好?”
“不好。”徐闪亮说:“兴许你等不了那么久就又放弃了呢?”
“不会的。”周鹤青低声道:“有那么一个人,从他十三四岁等到二十三四岁,他等我等了十年,十年啊,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夜,从他的少年时期等到青年。他能等得,我怎么等不得?我想,怕是裴海等不得。”
这话醋的,徐闪亮差点笑出声来。
周鹤青从背后轻轻拥住徐闪亮,他看不大清闪亮的表情,只得小心翼翼试探道:“还生气吗?”
徐闪亮就说:“生气,快放开我。你自己等着吧,我约了裴海去吃饭。”
他都这么说了,周鹤青还能说什么,只得松了手。
破旧的厕所门一推开,新鲜空气顿时涌入胸中,就凭在厕所里面表白这一点,都只能给周鹤青打负分,还好意思问他生不生气。
生气啊,特别生气,这些话难道不应该是在一个气氛非常浪漫的地方说出来的吗?他们应该吃着烛光晚餐,旁边还有人撒玫瑰花瓣,钢琴或是小提琴声娓娓传来,怎么着都不应该是在厕所里面发生的。哪怕不是单膝跪地,但好歹不能像青蛙抱团吧。
周鹤青还说,本来是想给他一个惊喜,但没想到提前被他打乱了计划,那现在是要怎样?怪他咯?难道他就不能别在这里等他,不要说这些话,他就不知道留着以后慢慢说?
生气,还是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