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天候反复,大雨不断,河水泛滥,民不聊生。想是那毒蟒尸身入海,怨气迟迟不散,以至于影响水系之故。
天帝和海龙王商议,将毒蟒尸身冻结在无人深海。怨气勉强止住,大雨依旧滂沱,人间百姓苦不堪言。
玄翊终于看不下去,现出龙身,强改天候,这才阻止了更多的死伤。
他那龙身瑰丽无比,百姓人人称颂。此术却将他的灵力尽耗一空,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好。腹中胎儿呢,也因此发育迟缓。
帝子带着他四处散心。
天界有许多人烟稀少之处,风光优美,使人心静。这段日子麻烦甚多,帝子Cao劳公务,日夜不停,心力渐至极限,靠在爱人的肩膀上小憩。
远处有个人影掠过,是位老仙。
玄翊不忍吵醒帝子,就一直坐着,渐渐感到神魂空虚飘渺,仿佛将要分离四散。那感觉舒服得令人绝望,如同大限已至。他意识到不好,颇想要醒过来,浑身却一丝也不能动。
眼前一阵金光闪过,玄翊一激灵,猛地想起自己出生时的胎相,知道是那彼时做交易的混沌神到了。
“……不,我现在不能死。”他对那阵金光说,“你若不让我同他告别,我这样死也不会瞑目。”
“你早知自己会死,这段时日难道不是每分每秒都在告别?”金光嘲笑他,“以你的才智,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挽救自己的性命。”
“这不如他重要。”玄翊淡淡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那就为了他去死吧,相信你也——”
说到这儿,金光忽然一弱。
玄翊眼前一花,只见一团暴烈的魔火,包裹住一名老仙的周身,制止了老仙说话。
是帝子。
“……我早该猜到,能说出混沌神心思的只有混沌神本人……”帝子愤怒地说,挡在玄翊的身前,“我当时碰见你,你是为了看翊的结局,才来到天庭,还特地对我百般暗示……——你就是诅咒翊的那个家伙!”
这名被他魔火束缚的老仙,的确正是混沌神的化身。
老仙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小朋友,你很聪明,还懂得使用这继承自魔火之神的力量来对付我。除了这东西之外,你的确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近我的身了!但这有何用呢?仔细想想,你可是在对这天地间的主宰动手啊!”
“……阿樾,你——”
“——什么都别说了。”帝子冷冷道,“咱们的孩儿还没出生,我不许你死。”
老仙一愣。
“什么,孩儿?”
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方轰隆隆地传来。
“……我说,大哥,你就放过他们吧。二十多年前,你一时兴起,将力量给了这条龙,可那不代表他要全听你的话。他的品格,你已经瞧见了,符合他万里无一的身份。如果你这就一气之下杀了他,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材料,给你做传人呢?”
此言一出,玄翊与帝子无不震惊。
那声音,是魔火之神。他此时降临,已令人惊愕,所说之事,更是大大出人意料。
只听那老仙人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就是你将力量传给那个小朋友的理由?”
“非也非也,在他之前,我已经烧死过许多看似骨头很硬的小朋友了。并非我特地选中他,那份力量,是靠他自己的资质赢来的。大哥你瞧,我根本不在意传人是什么样的家伙,只要骨头够硬就行。现在瞧在我的薄面上,就缓和此事吧!”
老仙人“哼”了一声,大约觉得魔火之神先前所言也有道理,便收了手。
玄翊骤然解脱,整个人虚弱得好似风一吹就会散了,断了线似地落在帝子的怀抱中。老仙却不饶过这二人,铁青着脸,对帝子道:
“——现在他魂魄已至大限,留在这里也是等死,管你是什么修为的大朋友小朋友,也救不活他。我要将他带走十年。若十年后,你还如现在一般痴心,我便认了你们之间的情爱是真!”
帝子也怒气冲冲,理智和心术,一丝都不剩了,抱着爱人,还欲同老仙争辩。那狡猾的魔火,赶紧拦下了他。
“……哎,我这大哥就是见不得婆婆妈妈的人情之事,正因无情,他的力量才无可匹敌,我们都要尊他一声兄长。——十年而已,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我看你还是从了,把这个小朋友交给他照顾吧。”
说完,他也不待帝子答应,就吹起一阵迷昏人眼的热风。
帝子怀中一轻,金光嘹亮,随后两名神和玄翊,通通从他的面前消失了。
玄翊昏迷不醒,魂魄犹如烹在沸水中,浑身痛得将要裂开。这般不断煎熬折磨,入地狱亦不过如此。他有几次想要解脱,都咬着牙,憎恨起自己的软弱。如果这样死了,难道不是辜负那人的一片痴心么?
所幸几日后腹中传来一股清凉的暖流,其中夹杂着胎儿的呼唤,将他弄醒。
他大汗淋漓,艰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