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琏刚表达出自己对婚前同房的惊恐和嫌恶,还没来得及再问其它,余光就瞥见仲离欲盖弥彰般摸了下自己的鼻子。
“咳。”
“?”
庄琏听见这声刻意到仿佛生怕自己听不见般的提醒,沉思两秒,随即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
两人所处的这间房似乎很安静,和庄琏想象中脏乱又吵闹的山寨截然相反,甚至房内还熏着淡淡的沉香。
庄琏见这人不答,便又询问了一遍。
“还能是什么意思?”仲离心里焦乱如麻,恨不得将刚才嘴贱非咳一声的自己拍死,表面上却淡定的反问了回去。
“……”
庄琏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仲离连忙扶着人坐下,看着庄琏此时痛发哑忍的模样,心中邪火愈发抱头乱窜,他压抑着自己的脾气,抬起手轻轻给庄琏按揉着额头。
“好了,闭眼休息。”仲离坐在庄琏身上充当着人形靠垫,不由分说的把人堵回去,“醒来再问也不迟,你后脑还有伤。”
“我的伤……”庄琏迟钝的想了想,蹙眉道:“似乎是有人偷袭我。”
“是。”仲离低低应了一声,目光里如同淬了冰碴:“他们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
“可……”庄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问了句:“他们是谁?”
“几个色胆包天的废物而已。”仲离用手指轻柔的理着庄琏墨发,淡淡道。
庄琏听完“唔”了一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了。
背后的身躯炙热而硬括,庄琏缩靠在里面,脑中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最后知觉顿失,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二日再醒来,仲离发现庄琏还是那样。
他盯着面前这个似乎还未睡醒,懵懵懂懂从床榻上爬起来的小白花,一时间隐晦的抿紧了唇。
脑中那根一直犹犹豫豫的弦彻底偏了。他好不容易潜伏进这间山寨,与这里的老大来了套惊险的狸猫换太子,终于找到了庄琏。
仲离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他如今最该做的应该是把受伤的庄琏交到他父王的手里,而不是在这里给自己的父后编造什么“公子爱土匪”的戏码。
庄琏依靠着脑中仅有的年岁和记忆,在陌生的地方显得很拘谨,一晚上睡姿都没有怎么变过,也不会在这里赖床。
他看见了站在自己两步之外的仲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被子直接下床穿衣了。
仲离接触到了庄琏在看向他时,眼底流露出的那点实实在在的依赖和信任,那些情绪既不炙热也不明显,仅仅是因为庄琏在醒来后没见过除仲离以外的旁人。
但这也足够让他原则尽失了。
关于庄琏年轻时入宫的缘由,仲离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其中传的最多的是说,庄琏其实是被他父王抢来的。
仲离如今的脑子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在他幼时的记忆里,庄琏的确对仲如复的一切言行都显得不太热衷。
庄琏在穿衣时下意识转身,避开了仲离那如狼似虎的视线。
哪怕他昨日已经穿着里衣和仲离交谈过了,也还是不习惯与他记忆里没有的人如此坦诚。
仲离出神的时间并不算长,见庄琏正低头拢着腰带,他连忙回过神,一步迈到这人面前,低头先将他衣袍上的带子兜着腰绕了两圈,随即又给他缠上了腰封。
看着这人如此熟练又了解自己穿衣习惯的模样,庄琏的神色再次复杂了起来。
仲离在给庄琏系完腰带后,脑子里的乱麻也被他捋顺了。
他不能将失忆的庄琏再次交到仲如复的手里。起码在这人还没恢复前,他不能随意撒手。
仲如复显然不懂得如何照顾人,况且……看见这样的庄琏,于情于理,他心里都舍不得。
仲离余光瞥见了偷偷望向自己的庄琏,他佯作不知,拉着人走了出去,“先吃点东西,你想不想下山去玩?”
“出去玩”这三个字,不管是对之前脑子好的庄琏还是对如今脑子失忆的庄琏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
庄琏当即点头。
等他一跨出门,就迎接了满山寨的满堂红缎,囍字纷飞,连去玩都不足以平复他此刻心里如同炸了闷炮般的气血上涌。
这本来是那老寨头将庄琏绑来后,急色色的吩咐人挂上去的,挂了整整两天,他只来得及让人将室内的摘掉,室外的实在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庄琏不解的看向他,心里想着一般惊喜不都是捂得越严实越好吗?
“这是……”
庄琏一开口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仲离匆匆打断了,“这是寨里的一位兄弟,最近刚成完亲,打算撤呢。”
庄琏默默挑了下眉,面上看不出神色的低低应了一声,便和仲离一道下山了。
一到街市,庄琏的注意力便被周围玲琅满目的物什吸引走了,几番蠢蠢欲动,都败在了自己袋里没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