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面前长着几分清秀但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的脸属于李白的男朋友,“我每天读书读到半夜,累得吐血的时候,你却在不务正业地搞封建迷信,老师为什么推荐你出国交流而不是我?”
李白是玄门弟子,虽然如今玄门没落,但她作为正统的茅山术第一百三十八代玄孙,习一点茅山术的皮毛,已然比外面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强上许多。而这,正是男朋友说李白搞封建迷信的原因。
听见对方声嘶力竭的控诉,李白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对方:“你吐血不是看书累的,是因为你坐着睡着不小心下巴撞到桌子上,牙齿把嘴唇磕破了油皮。”
“啊——”
李白的污蔑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崩溃的男朋友推了李白一把,她从板凳上掉下去。
从离地不过四五十厘米的板凳摔下去能发生什么?
别人不知道,反正李白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剧痛起来。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吃里扒外的小贱人,吃我的住我的,还想睡我的男人,果然是水性杨花,天跟你那个生贱种的妈简直一模一样……”
李白骤然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人还在骂她,还骂得更难听了。
不过不再是她的卧室,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眼前的也不是她的男友,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李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能够听见女人骂人的声音,站得很近,中气十足振聋发聩,也知道面前的女人骂的就是她,女人一边骂一边指她,指甲盖藏满污垢的手指头几乎戳到了她的鼻梁。
但李白的内心就是一点波动都没有,就好像在看一出闹剧,她不是演员,只是个事不关己的观众。
任何一个人,前一秒还在自己卧室里跟男朋友因为谁获得出国交流名额而争吵,下一秒就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被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女人破口大骂,都会有这种无法代入的不真实感。
如果说最开始李白看着一个倾力演出的泼妇还感觉到一点有趣,在泼妇搜肠刮肚了所有的国粹,辞藻贫乏开始走回头路的时候,李白那不多的一点兴趣就耗尽了。
女人不断开合的皲裂的嘴唇,露出后面满是黄色牙垢的牙齿,厚厚的舌苔散发着经久没有清洁的难闻的口臭,还不如房间的装潢更值得李白注意,所以李白就移开目光,去看房间里的装潢。
这个一间小户型的二居室,根本谈不上采光的户型,是房价居高不下的时代里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典型设计。可以想见房子的主人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拥有它,不规则的墙角利用依稀能够看出房主的用心良苦,可惜本来温馨的设计在爬满灰尘和污渍之后也只能看出憋屈来。
这里腌臜得不像还能住人的样子,但就是还住着人。包括面前口沫溅飞的女人,她身边半大的孩子,和沙发里阴沉着脸的男人,一共三个,哦,还加上李白的话,一共四个人。
这时,坐在肮脏得看不出原色的沙发里的男人,终于先李白一步无法忍受女人的聒噪:“有完没完?”
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没有个像样的对手,女人的骂战好像也因为独孤求败的寂寞,要进入偃旗息鼓的尾声。但是男人的声音一下子再度点燃了她的斗志,她像个女斗士那样捶胸顿足,撕心裂肺地干嚎:“到了现在你还护着这个小狐狸精,她来家里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看上她了,现在好了,你索性把我和儿子都赶出去,你就可以跟这个狐狸精双宿双栖。可怜我的宝儿啊,以后就是没爹的孩子……”
女人一嚎,旁边脸上挂着干鼻涕的半大孩子也开始哭,半大的男孩倒比女人哭得真切一些,大颗大颗的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涨红的小脸往下流,又开始流鼻涕,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到肮脏的衣服上。
“闭嘴,”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们是嫌命长,还想把那些怪物再招来。”
女人一噎,回过神来,干嚎顿时止住了,又连忙用手去捂儿子的嘴巴:“别哭,宝儿,别哭。”
怪物?那是什么?李白敏锐地抓住了男人话里的关键,正想发问。
吧嗒,一点艳红色的水滴掉落在地上,溅开了细小的水珠。李白后知后觉地捂住额头,这时才发现自己受了伤,伤口在流血,难怪她觉得头那么痛。
地上有一滩陶瓷的碎片,想来就是让李白流血的罪魁祸首。
男人忽然站起来,提着一包方便面塞进李白怀里:“李白,你也看见了,你姨……姨夫家实在是容不下你了。这包泡面你拿着,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也别记恨你姨。”
说着,压根没给李白反应的时间,男人已经开门把李白推了出去。
李白整个人晕乎乎的,被推出门外,下意识返身去敲门。
保险门紧闭着,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女人还在里面扯着嗓子志得意满地叫:“滚!装腔作势的小婊子有多远滚多远,看在你还得叫我一声姨的份上,给你一包泡面就知足吧!别想装可怜!”
李白整理了一下思路,其实她现在满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