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晏筱筱,顾宸不免有些歉意。“郡主,可还好?”
晏长风耸耸肩:“她把自己关在殿里,一天没出来。”
“……”
“不是你的错。”晏长风冷静得近乎冷酷,“长痛不如短痛,时间久了她自然就不执着了。”
那么,“你呢?”你为何依然执着?
“我?”晏长风忽然凑近,畅悦的笑声在顾宸耳边响起,“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倒是要谢谢楚王‘成全’,让我夙愿得偿。”
顾宸方退开半步,不妨被他一拉一抱,圈在怀里,明知挣脱不开,也不白费功夫,只是双眉微微皱起。“眼下你为刀俎我为鱼rou,何须大婚?”
晏长风指尖点在怀中人的眉心,轻柔抚平他眉间皱痕,“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若有了这个名分,日后谁想动你,都是与我为敌!若无名分——当年你与楚行歌相交莫逆,何等亲密,后来呢?”
顾宸静如深湖的神色被他的言语搅乱,垂下眼睫,有些恍惚。耳边的声音依然低沉又真切。
“后来他死了,你连想祭拜他都不容易。”因为君臣有别。
楚秋猝然离世,痛失爱子的楚礼王一病不起,临终前将年幼的继承人楚岸交付给顾宸,并力压众议,遗诏擢顾宸为幼主太傅。葬礼之后,楚岸继位,主少国疑,上下不安。那时,楚岸四岁,顾宸十六岁。再后来……不过是毫无新意的俗套故事罢了。最初的风雨与信任,逐渐的安稳与猜忌,后来的成长与杀意……最终定格为大理寺牢狱的一杯毒酒。
呵,他的人生,真像一场噩梦。
成婚,并不是晏长风一时的心血来chao,而是筹谋已久的计划。楚岸年纪渐长,必然容不下功高盖主的顾宸,欲除之而后快,一年前罢其兵权,不过是一个开始。晏长风知道,顾宸也知道。然而,如今南楚已宣告顾宸的死讯,他却还活着,“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北夏的朔郡王府。
今时今日,虽是顾宸意料之外,却是晏长风步步为营,苦心筹谋。
“轩之,我了解你,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我拦不住。但是——给我一个机会。”晏长风心如擂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让我陪你。”让我爱你。让我能和你结发,与你偕老。
顾宸只是沉默。
晏长风的心意他已知晓,然他自己的呢?
好似在浓浓迷雾之中行船,一切都看不清晰。晏长风,可以为敌,可以为友,相识多年,却从未想过还会有什么其他更深的关联。
如此深情,他受不起。
“郡王殿下……”
方开口说了半句,晏长风忽然稍稍偏头,堵上他的唇。他惊愕地睁大眼睛,长风略一停顿,恶作剧似的轻咬了一口淡色的唇瓣。
唇上一痛,顾宸才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连退几步,一直退到墙角,长风步步紧逼,如影随形。
背部结结实实地撞到墙壁,后脑却碰到了相对柔软的物什。
“你?!”
晏长风一臂膀横在他脑后,另一手斜支在墙上,唇边笑容邪气凛然:“轩之,感觉如何?”
感觉?
顾宸愠怒又茫然地“看”着他,眨了眨眼——没什么特别感觉。
“不讨厌就好。”晏长风笑得像只诱拐猎物的狐狸,欺近他的身,“如果亲你的,是别人呢?”
如果是别人……
“譬如,楚行歌?”
顾宸毫不犹豫地道:“他不会做这种事!”
“你以为,他不会?”晏长风神色有些奇异,心里哂笑,楚秋怎么可能不会?不过是还没来得及罢了。不过既然顾宸不知道,他当然不会傻得去提醒。
“那么,楚岸?”
顾宸一脸“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晏长风低低笑起来,把全身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轩之,不必枉费口舌。我是不会放手的。”
“……”
“除非……杀了我。”轻描淡写地,“虽然你现在的情况大不如前,杀个人还是不难的——只要你动了杀心。”
顾宸攥紧了袖中的斗木獬匕首,但终究也没有杀意。
晏长风眯起眼笑得满足:“我们大婚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了,你猜你那位学生会有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
楚国刚说顾宸畏罪自杀,夏国就宣告这么荒谬的消息,完全是晴空霹雳好么!
楚宫里的少年王者惊怒交加,不可置信。
同性成婚,无数人做梦也想不到竟有这种耸人听闻的事。
晏长风和顾宸。
晏长风,北夏威名远播的朔郡王,半生戎马,桀骜纵意;顾宸,南楚曾经的帝师、儒将、宰相,文武双全,温雅彬彬。这样的两个人,竟然要成婚?!怎么可能?!!况且,不是说顾相身犯重罪在狱中自缢了么?!不可能是他!肯定只是重名!绝对只是重名!!
听说这个消息的人,一部分知道真相的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