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磨蹭,出门已是两点多的事。
到了剧场门口,季子衡倒不急着进去,径自走进巷弄内到处看。
「变化没有想象中的大啊,」衡哥摸摸树干盘根错节缠住的砖墙,指着树下摆的那个陶瓷麻雀,「那个小饰品也两三年了。」
「唔……」
「隔壁还是银花七响吗?」
「呃,我不知道耶。」虽然待了一阵子,但大家只有排戏才会来,本来想着要常过来观摩的孟景涵在扑空两三次后也放弃了,除了团员,他最常遇到的就是当初报路的志工大哥。
「这样啊。」衡哥挑了个树荫下的凳子坐下,「以前这个巷子有六七个团,大家都互相认识,还办过联合活动,每个团都在自己的小剧场演戏,然后在这个巷子摆小摊贩,在夏天的晚上,除了卖戏票也卖柠檬爱玉,那次我负责顾摊,隔壁老板请我吃冰冰凉凉的小玉西瓜。」
衡哥说得很平淡,孟景涵却觉得他的表情很沉醉。
「你看那个,」衡哥指着那棵近近的、高高的芒果树,「以前我们去采过,弄成芒果青,很好吃。
「可是自从会弄芒果青的富维全职去教踢踏舞之后,就没吃过了。」
「嗯。」孟景涵只能坐在他旁边,接不上话。
从衡哥的话里,他除了觉得那些事情他来不及参与,另外的感觉大概就是有点类似穷得很高兴的看法吧。
孟景涵其实不太能理解这个部分,大学时期的他之所以接网拍模特儿、接那些有的没有的打工,其实也就只是想赚生活费。那种……纯粹Jing神富足上的追求,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没梦想什么的真是麻烦啊。
唯一的目标就是钱,现在做的这份工作,为的除了老妈的愿望还有那点自尊心之外,还是钱啊。
这么市侩又汲汲营营的自己真的能跟衡哥好好相处吗?
每天睁开眼睛考虑的都若有若无地挂勾着利害,不管是他端的笑容、努力维持的人际关系,还是烦恼专业不够而拼命Jing进演技什么的,说穿了不就是一种害怕吗?
不想要让人失望,不想被淘汰。
弄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是积极还是消极,老是活得很用力,却也不知道这种用力是不是对的。
孟景涵靠在砖墙上看着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跟他的豪无头绪差不多。
衡哥那边大概很感动,或者至少很怀念吧。
孟景涵看看心上人又低头想想自己,好像解决了一个烦恼,下一个烦恼就会跟着来了啊。
「景涵?带朋友来?」小青的机车转了个小弧度滑到他们面前。
「对啊,这是衡哥,算同事兼朋友。」孟景涵端出笑容的时间一点迟疑都没有,「衡哥这是小青,我们的行政。」
「嗨。」季子衡只是简短点个头。
「你好你好!」小青立了侧柱把机车停在墙边,「啊你们不进去吗?没排练的话里面是可以参观的喔!」
孟景涵给衡哥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点头。
「哈哈好啊,不然妳先忙吧,我待会带他进去。」
「OK──」小青开了门进去,「那先这样喔。」
他们又在外面逛了一阵子才进门,衡哥倒是熟门熟路,完全知道那扇老旧的日式小拉门要轻轻往下按一点才拉得动,眼前还是那铺着榻榻米的小和室。
「你一样在这排戏?」
「嗯。」孟景涵拖了一个蒲团给衡哥,自己也拿一个坐,「这边才有空位嘛哈哈。」
衡哥笑了,手指伸到榻榻米跟墙壁之间的小缝,施了点巧劲掀起来。
「咦?」
「嘘,这是秘密。来,借我过。」
孟景涵立即收声,认认真真地挪了位置蹲在衡哥旁边,看他轻车熟路地移开榻榻米,下面是老旧的木质地板,其中一块板子断了一半没修,几只蚂蚁似乎是被惊动了乱窜一通,衡哥没管牠们,直接把手伸下去,捞了半天,左手似乎搆不到,他干脆换了右手下去,才拎了一个小盒子起来。
「那什么?」
季子衡打开那个细长宛如钢笔包材的小纸盒,「帽穗。」
季子衡那届毕业的时候,碍于现实因素有些人就业去了。
还待在崭风的一群人决心走剧场,学校赠那条毕业帽的帽穗他们一人一条都藏在这里,季子衡也不记得那是什么心情了,估计是某种……执着吧?↑更↑多↑好↑书↑请↑访↑问↑甜梦网↑社↑区↑
把象征毕业的东西放在这里,好像这样就可以永远留在这一样。
第一个走的是媛媛。
一开始装着帽穗的小盒子还放在抽屉里,她跟众人道别,被欢送,然后从小盒子里抽出一条帽穗,当导游去了。
大家送完媛媛,收拾满地的披萨盒和啤酒罐,不知道谁先注意到还在桌上的小盒子,反正他们之中有人提议:「把它放到地板下好不好?」
留下来的人没有多说什么,互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