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陆班主气似乎消了一些,叹了口气,又忍不住怒道:“早就和你们说过,不该惹得人不要惹,瞧瞧你干的好事!”
人走茶凉,他们这些讨生活的,也不过人在戏中,逢场作戏。或嗔或笑,眼波流转,不经意间和那些出手阔绰常常捧场的客人生出几点暧昧,如桃花点水,倏尔无痕,班主和戏苑老板也不会管的。
如玉玲珑心窍,默默在心里捋了一遍,试探着开口问道:“……纪少爷?”
陆班主没说话,只是凉凉看着他。
如玉怔了一下:“纪少他……有何不妥吗?”
陆班主哼了一声,狠狠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来了近一个月连这都看不清!那是夏帅枕边人,你想扒谁……也不该肖想着扒上他!”
如玉瞬间煞白了脸。
而这一幕,不过是燕明城一角而已。
纪明云总觉得韩南夏是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一辈子的,自己总有被放出去荣华富贵逍遥自在的一天。
可是连等了三年他都没等到这天,渐渐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连自己在盼着什么都忘了。
只是这么一天天地过着,好吃好喝的,谁都不敢惹,他也还觉得挺好的。
韩南夏回来后不久他就辞了售货员那份工,他和小薇更自然是很早就自然而然地断了。
这三年间还发生了一件事——纪父去了。
极尽哀荣。
韩南夏持子侄礼一手Cao办,简直把纪父当成自己亲爹。纪父生前不过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逝后却接受了无数名声如雷贯耳的大人物拜谒。只一点,老人家最终也没能看到自己儿子成家。他年轻时独立把接近破败的纪家撑起来,在燕明打拼几十年,晚年又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家业迅速败落下去,一生沉沉浮浮,经历得够多了,看得也够多了。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或者猜破了什么,临终床前,盯着门外立着的那个一身戎装的年轻人隐约的背影,最终拉起侍立一旁的儿子的手,含糊交代道:“以后听南夏的话。”
之后只剩纪母一个人,纪明云左右无事,就常去陪她。
平静安逸的生活未免显得无趣。
可是但凡不正经些的地方韩南夏一概不许纪明云去,正经的地方纪少爷又天生不爱去,剩下唯二可以常去找消遣的地方就只剩下了戏院和电影院。
韩南夏闲的时候陪他去过两次,次次都是清场只剩两人。纪明云嫌不热闹没意思,以后再不肯和他一起去了,都是自己没事干带了人去。
韩南夏最近又是忙的昏天黑地的,连续几天不着家。到了这天突然抽出一整天的时间,说是要陪纪明云,问他想做什么。
纪明云本来计划好了出去看戏,由此也只能作罢,想了想:“想去吃庆余楼的包子。”
燕明是韩南夏自己的地盘,经营多年,上下铁桶一般。两人出行其实也不必兴师动众,带着顺六和几个护卫也就行了。但韩南夏对纪明云从来是过度紧张,总怕他和自己一起时出事,考虑了纪明云前几次的意见,依然包下了庆余楼整个二楼。
庆余楼临着较为繁华的一条安庆街,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往下看街上百态,清风迎面,倒是别有一番趣味。
纪明云喝着茶吃着包子看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叫卖的小贩,嘴边不自觉噙着一抹笑意,眼中神采也灵动了起来。韩南夏就坐在对面看他,偶尔喝一口茶,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几分。
突然纪明云瞅见对面一个做糖人的,手艺高超,不一会儿就吹出一个半臂高的糖娃娃。他从小就喜欢这些小玩意,但当时纪老爷管得严,这种小东西是不准带回家的。久而久之就成了心病,如今二十好几的人了,看见之后依然心里痒痒。
他转过头:“南夏,我要去买糖人。”
韩南夏应了一声:“要什么样的,让人去买。”
“他们说不清楚,我自己去。”撂下这句话纪明云就冲了下去。没有韩南夏的吩咐,他的亲卫也都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纪明云离开。
韩南夏暗笑着,摇了摇头。
那人技艺非凡,没过五分钟两个活灵活现戏装打扮的小人就做好了。韩南夏隔着一层楼都能猜出那是奉光帝和西阳王,历史上的两个人,早化作了灰,和他们没半点关系。可纪明云最喜欢以两人为原型排的那出,遇见演得好的戏班子都要红眼眶。
纪少爷拿着两个糖人乐颠颠地往回走,一时没注意撞上一个人。
“每长眼睛啊!”那人恶狠狠的,指着被糖人弄污的衣服,嚷嚷道,“爷今天新换的衣服,怎么赔?!”
一群人围上来,也跟着叫嚷着“小子,快赔”“要不让你尝尝我们拳头的味道”云云。
纪明云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就愣住了,再抬起眼,看见那张熟悉的粗鄙的脸,眼眶都涨得通红,只觉得浑身血ye逆流,头脑发热,手却冷得哆嗦。
那是黑三。
这辈子纪明云从未刻意去寻上辈子的仇,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