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的其实也是这群仆环绕的不适。白天还好些,尤其是到了夜里,当她与尧暮野新婚夜后,发现侍女环翠竟然就睡在新房外屋,只与内室隔了一道锦帘时,那俏脸灼烧得都快炸裂了。
这样一来,岂不是内室的声音尽是被侍女听见了?
可偷偷尧暮野说,他确实浑不在意,只说哪里府宅的内室里不得有一两个通房丫鬟?且得近身服侍着才方便。
可是玉珠确实受不得这个,第二日想到有人就睡在一墙之隔处,将屋内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浑身且都僵硬了。
尧暮野撩拨了半天也不见她得趣,无奈下,只好叫外屋的丫鬟出去,以后夜里不用再陪房了,玉珠这才松懈下来。
虽然在以后贵妇人们小聚的茶宴上,她知晓了这陪房丫鬟实在是如同茶杯、夜壶一般平常的贵府必备之物,在有的府宅里,这陪房丫鬟甚至可以在男女主人欢好时,也参与进来在一旁助力增趣。
可是玉珠对于这种京城风俗实在是一辈子都不能适应!想象一下都觉得有些汗毛孔微微颤栗。实在是不敢想象尧暮野哪一天也学了这些京城世家里的派头,那该是如何是好?
既然这般感同身受,尧姝亭这颇为怪异的觉浅毛病,也让玉珠这个嫂嫂能够理解了。
见她并无大碍,玉珠说了几句话,问了下她对于今日见到了各位公子的印象。
尧姝亭看着那半开的窗户,走过去将窗户打得略大些,又朝外望了望,这才回身对玉珠低声道:“嫂嫂,我不想嫁人……”
这话,玉珠曾经也说过:“那时,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把握了自己的后半生,奈何天不遂人愿,而如今自己却嫁入了天下最不可能嫁入的人家之中。”
所以,她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略带无奈地听着尧姝亭的幼稚之言道:“亭儿,你应当知道,这也不全是由你自己的喜好决定的。单是你哥哥那关,你便过不去。不过,你为何有此言?”
尧姝亭憋红了脸,过了好半晌才道:“若我已非完璧之身,嫁出去,岂不是要给尧家蒙羞?”
玉珠绝没想到一次探病,竟然挖掘到了小姑子这样的私隐,真是有些如坐针毡,只拧眉问:“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那白家七少?”
尧小姐涨红了脸,似乎有些愧疚的神色,然后若壮士断腕一般点头毅然道:“对……只是嫂嫂,这事你莫要告知哥哥和母亲,总归是过去了,他如今已经另有良配,往事也不宜再提……”
玉珠真像让西北的民风好好刮一刮这满城的不正经。
“亭儿,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早先你俩不是都说没有过出格的吗?不然你哥哥绝不会让你与他……”
尧姝亭有些慌乱,咽了唾沫说:“这种事情……怎么好同哥哥讲,反正都是旧事,总归就是一时糊涂就……那个了……再说就算哥哥叫我跟他,我现在也是不愿了,为何女儿便一定要出嫁……难道就不能自己过上一生。当初哥哥不愿娶,母亲就随了他。到了我这,就好像尧家养不起我了一般,非轰撵着我走……难道要到夫家被丈夫发现我非完璧……然后百般虐待我不成?”说到这,尧姝亭悲从中来,竟然是啜泣开来。
玉珠觉得依着这般严苛的标准,她看京城里大半的女子都应该被夫家虐待至死。
不过看着大多数的女子都活得怡然自得,尤其是她家太尉大人的旧爱们似乎都嫁得很好的样子,玉珠便觉得小姑子实在是多虑了。想必这些婚前便偷偷与他人幽约的女子们必定是有规避的法子吧。
玉珠真是有些后悔来探视尧姝亭,结果听了这叫人崩溃的私隐,可是不能贸然地同太尉讲,不然依照尧暮野的脾气,定然会捉了那白七郎来打个半死。而这毕竟又是女儿家吃亏的事情,若是就这般叫尧姝亭嫁入白家,与那个扬州瘦马为伴,连玉珠自己想着都怄,更是万万不可行的。
结果尧姝亭说出了心内的隐秘,人也变得轻松了些,若无其事地与玉珠商量着过几天与宫内嫔妃们一起去京西避暑行宫赏花的事情,央求着嫂嫂替她琢磨一对小巧的碎桂花吊坠耳环搭配新制的霓衫。
可是自小姑子的院子里出来后,玉珠却觉得有些忧伤,只是微微感叹一声,觉得嫂嫂的责任真是有些不可承受之重。
她现在才觉得一向乖巧的小姑子绝对是尧暮野的亲妹妹,隐藏在尧姝亭乖巧表象下的,尽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胆大妄为。
结果那一晚,玉珠又失眠了。连一向觉沉的尧暮野都发觉了她一直辗转。于是闭着眼搂着她的腰问:“怎么了,心内又闹腾什么事情,怎么还不睡?”
玉珠只说白日里Cao持茶宴,甚是兴奋,一时睡不着了。尧暮野便这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闲话。
聊着聊着,玉珠便将话头引到了这女子的贞洁问题上了。
“我来京城后,一直觉得此处民风与别处不同……那些婚前与男子有了手脚的女子,是否会被夫家苛责?”
尧暮野这时微微睁开凤眼,借着月色看两眼毫无睡意的娇妻,挑着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