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身子,慌忙忍痛站了起来,抱拳道:“师太,我这伤应当已无大碍,未免霍姑娘名节再污,我还是先告辞回府了。”
忘心师太点点头道:“霍姑娘在我这里定会安然无忧,贫尼就不送将军了。”
“告辞!”云晚箫不敢多看霍小玉一眼,忽然领会了一个词的意思——做贼心虚,带着三分狼狈,打开了房门,匆匆走了出去,又匆匆关好了门,只留下一串仓促的脚步声,直至消失无声。
霍小玉瞧她溜得飞快,原本羞怒的心又多了一丝不甘,暗暗道:“云晚箫,你以为你跑得了今夜,跑得了他日?”
忘心师太舒了一口气,劝慰道:“霍姑娘,今日之伤虽未伤到你要害,却也累你流了不少血,明日一早贫尼就为姑娘你熬点红枣粥补血,稍加调养数月,便可复原如昔。”略微一顿,忘心师太叹了一声,走到了窗边,微微推开了一线,瞧了瞧天色,回头道,“也快要天亮了,贫尼先去给霍姑娘你准备些红枣粥,这里姑娘可安心休息,不会有人打扰。”
“有劳师太了……”霍小玉点了点头,靠在了床栏上,手杵在了床沿,只觉得有几分shi意,下意识地往手指触碰之处瞧了一眼,分明有几点血斑。
这……是她的么?
霍小玉借着青灯光影瞧了瞧自己的伤处,不该在床沿留下这样的血斑,又想了想云晚箫方才的样子,就算是流血染了床单,也不该滴在这里成了血斑,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来了月信?
霍小玉怔了怔,再一次肯定了云晚箫的女儿身,原本该是幸灾乐祸地暗笑她多了一个麻烦,可是此刻,霍小玉却半点也欢喜不起来。
这二十二年来,她究竟是如何渡过这些日子?当年在军营,又是如何瞒天过海?一个女子,在这样的日子还要披甲上阵,她定是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里,霍小玉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摇了摇头,暗暗道:“霍小玉,你究竟还要多管她的闲事到几时?莫非是撞上了又一个冤家,这辈子要纠缠得没完没了?”合上眼去,尽是云晚箫满脸红霞的模样,这心海中的浮影,竟会轻而易举地勾起她由心的欢喜,也会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霍小玉暗骂了一句,“我已做过被人薄幸负情的糟糠,难道还要为你做一次惨遭横祸的长门冷妇陈阿娇么?”想到李益,霍小玉从心到身瞬间冰凉,那抹刺心的恐惧挥之不去,缠得她难受。可是想到了云晚箫,即使她总是冷面相对,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给她一丝温暖,让她觉得这个梦魇,隐隐会有醒来的那一天。
怎能容许这样一个女子牵动她的喜怒哀乐,让她霍小玉有了那种荒唐之念,将一个女子悄然放入了心海?
“云晚箫,你当真是那个会巫术的楚服!究竟在我心里种了什么蛊?”霍小玉咬牙睁眼,粉拳紧握,忍痛倒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长安七里烟花巷的霍小玉岂能这样就败得一塌糊涂?即便是动了荒唐之念,也要你云晚箫先我一步!就算是长门冷宫,也要你云晚箫先给我暖了!”
忽然心头的Yin霾一扫而空,那些曾经的惶恐,在这一刻被不甘狠狠压下,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纵使云晚箫是块冷玉,也要让她败在她霍小玉的石榴裙下,死心塌地的随她一起荒唐一世,赌一回这座长门冷宫可否寒院回春?
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可怕?
梨涡一旋,霍小玉嘴角勾起一抹往昔的妩媚笑容,虚弱地倒回了床上,安然入眠——这一睡,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雨后新晴,天空碧蓝如洗,干净得沁人心魄,令人觉得胸臆之间朗朗坦荡,十分舒畅。
桌上红枣粥袅袅冒着热气,床边放着一套干净玄色缁衣,忘心师太不知道何时进来过,放下了这些东西,便又悄然离开了禅房。
霍小玉一觉醒来,小心地捂着腰上伤口坐了起来,瞧见这些准备好的衣食,只觉得心头暖得厉害,忽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听到了禅房内的窸窣响动,门外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姑娘,你醒了?”
“絮儿……你进来吧。”霍小玉安心地呼唤了一句,想了想,定是母亲不放心她的伤势,这才一早便吩咐了絮儿过来伺候着。
想到了娘亲,霍小玉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声,呆呆瞧着絮儿端着热水红着眼走了进来。
“我没事了……好端端的……不要哭……”霍小玉劝慰了两句,蹙了蹙眉,实在是没法子自己穿衣,“絮儿……来帮我更衣吧……”
“恩!恩!谢天谢地!定是夫人在佛堂跪求佛祖一夜,诚心感动了佛祖,姑娘你终于没事了!”絮儿将热水放好,便走上前来,激动地给霍小玉更衣。
“娘……”霍小玉心头一酸,终究娘还是疼惜她的,她这一辈子,吃了不少苦,如今还为她跪求了一夜佛祖,身子怎生吃得消?
趁着絮儿给她换衣的空隙,霍小玉满眼愁色地往一线窗隙外瞧去——一夜春雨,这拂影庵中的清荷也探出了几支花骨朵,悠然沐浴在晨曦之中,随风轻摆。
这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