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那年起,她一身大红宫裙就换成了一身墨黑金边的宫裙,低调奢华,整个人都看起了沉稳了几分。
她正是最锋芒毕露的年纪,做事却极为老道,先皇身体抱恙不上朝时,她便会手执圣旨,端站在朝堂之上,听众臣上奏。
她小小年纪,却没有臣子敢冒犯,曾有老臣在她第一次端站在朝堂时侃侃而谈,她嘴角噙着一笑,一双凤眸看不出是真笑假笑,待老臣言罢,她一甩圣旨,字字铿锵有力,又将老臣之语纰漏矛盾之处,处处反驳,直说得老臣面红耳赤。
而同一□□堂之上上奏的事情,她话虽不多,每次出口,却是字字见血,比之先皇还要有开国帝王的影子。
只一天,就让有异议的大臣们通通闭嘴。
只他们都不知道,下了朝后,在朝堂上威风霸气的长公主,便安静了下来,眼中有着抹不开的沉重和不易发现的脆弱。
一回到自己殿里,长公主便被姜雨霖抱住,彼时姜雨霖才抽条了几分,但也比长公主要矮小半个头,姜雨霖却抱着长公主,用自己的手轻拍着长公主的背:“公主不怕,雨霖一直陪着你。”
长公主靠着姜雨霖,闻言才敢把自己的脆弱泄露了几分,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哭腔:“父皇也病了……”
“皇上会好的,皇上这么好,一定会好的。”姜雨霖不知道怎么安慰,翻来覆去都只那么几句话,长公主却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一般,重复道:“嗯,父皇会好的。”
那时候的她们,相依为伴,她们变得越来越像,像是照镜子一般,眨眨眼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长公主曾以为那陪伴会是永远,她的未来里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没有姜雨霖。
直到她姜雨霖及笄那天,那会儿距离先皇后去世又已经过去了四年。
早在一个月前先皇去世,长公主即位女皇时,长公主就极为强硬地决定了登基大典的日子,三月初四,是姜雨霖及笄的后一天。
姜雨霖的及笄礼,是长公主一定要去的。
长公主早慧她自小就将姜雨霖圈进了自己的地盘,姜雨霖像一只娇憨的猫,好哄又乖巧,生气了委屈了,顺一把毛就会乖乖地黏上来,长公主自己都不知道她心底的感情是何时变了质。
可能是在她及笄时,有大臣提出要招驸马时一闪而过这辈子都不要驸马只要姜雨霖的念头,可能是在她批改奏折时,看到桌案上姜雨霖命人放上的一盏银耳莲子羹,又可能是在先皇后去世时,先皇抱着先皇后大病一场,而只有姜雨霖抱着她让她不要怕皇后娘娘只是去当星星了。
可能是下雨天时,姜雨霖撑着一把伞走在她皇撵边时对她笑着说要不要一起雨中漫步,可能是深夜一盏明黄灯下,姜雨霖趴在桌上打着瞌睡的安详睡颜,又可能是再更早更在她自己都不自知的时候。
当长公主意识到的时候,她心底的柔软已然尽数都给了姜雨霖。
姜雨霖及笄那天,长公主看着姜雨霖换了发髻,戴上了玉簪,她笑得温柔,一言不发,和所有送上祝福的宾客一般无二。
到了夜里,长公主喝了一大坛酒,看起来几乎酩酊大醉,她脚步轻盈,眼神迷离地出现在姜雨霖的房间里,姜雨霖刚熄了灯躺下,正要起身,闻着酒味却闭上了眼,好似深眠。
长公主步伐略微凌乱,将醉酒扮演得淋漓尽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她站在姜雨霖的床头前,眼神平静地看着姜雨霖的睡颜,她微微勾了勾唇,尔后她俯下身,她似是想落下轻轻一吻。
夜已深,人已眠,她这一吻将无人知晓,最后她却在双唇相触前低声一笑,站直了身,发丝拂过了姜雨霖的唇,微痒似清风,她转身离去,好似这一夜她从未来过。
她离去后,姜雨霖颤了颤眼睫毛,睁开了眼,看着盈盈的月光,安坐了一宿。
翌日,长公主没有即位,即位的是她年仅六岁的皇弟,长公主垂帘听政。
一年后,姜雨霖嫁给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叶家嫡次子,京城第一才子,丰神俊秀,温润如玉。
又过了三年,西北蛮夷势不可挡,长公主亲披战甲,前往西北。
长公主武功高强,运筹帷幄,众将士无一不服,一时之间捷报频频。
然而两年后,长公主心口身中一箭,生命垂危,战事吃紧,京城异姓王举兵突起,直捣皇城,一时间人心惶惶。
然一个月后,风向急转,叶家姜家等五大世家手持兵符誓守皇城,小皇帝有长公主之风范,临危不乱,联合世家将异姓王一举拿下。
三个月后,长公主苏醒,第一件事便是直入敌军,擒贼先擒王,蛮夷军一时大乱,甘愿归降。
自此,长达十年之久的战争终于平息,而西北多了一座城,名为禹城,小皇帝委派叶家嫡次子为禹城城主。
长公主回京后,上奏称杀孽太重,此生愿常伴青灯,小皇帝沉yin不语,半响后,允奏。
长公主挑了一座尼姑庵,离禹城十里,尼姑庵不大,香火不旺,但总能从香客嘴中听说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