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看着呢,聂队长放心,他就算长翅膀也飞不了。”
聂以明一张嘴撑成o字型,一拍桌子,语气里“你他妈在逗我”的意思昭然若揭:
“魏主任别说笑了,您扶贫也看看对象好不好,这往小了说是一神经病,往大了说那就是罪犯啊,别拿盗窃罪不当回事,居民区最怕这号人。您作为群众干部,整天放个危险分子在大家伙身边溜达,不能够吧?”
魏南风本来也没想这么容易让他松口,继续好言好语的相劝。恰好此时韩转抱着罐子进来。
原来的顶盖被撞变形了,他只好拿透明胶缠了里三层外三层,封出了个带全景天窗的……骨灰盒。
“哥,都收拾好了,下午领导要来殡仪馆检查,我不能久留了,现在就得回去。真可惜那缸金鱼,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养吧,下回来我一定再买一兜赔你。”
魏南风想纠正一下那是锦鲤,跟花卉市场那些花花绿绿的观赏鱼不一样,但仔细想想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吃的胖了点么,一个个脂肪肝晚期,离了水撑不到一分钟就嗝屁了,还不如人家观赏鱼呢。
他尽量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这事不赖你,别往心里去,养着玩的,死了倒还省的天天换水喂食了。”
韩转笑了笑,连声称是,应该是真赶时间,不再四处分发职业假笑,抱起特质骨灰盒,上了殡仪馆的送葬车,车头上一个大大的“奠”字看得人悲从心起。
“等到我死了,一定要在棺材里放上爆米花一起烧。”
看着车渐渐开远,栾舟小声嘀咕了一句。
本以为声音足够小,但魏南风还是捕捉到了:“你是不是让尾气喷傻了?瞎说什么呢,小同志你阳寿少说还有六七十年。想吃爆米花咱现在就买,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快,摸木头去去晦气。”
栾舟听话的在他袖扣上点了一下,啐了三声“呸呸呸。”
“我就是预想一下,没打算立刻付诸行动。”
“爆米花高温爆开会发出很香的味道,还会发出砰砰的声音,像放鞭炮,这样的火化仪式,比一群人对着我鞠躬有意思多了,要是葬礼能让人觉得快乐就好了。”
他经常会蹦出来几句不着四六的话,这大概是作家的通病。乍一听好像天马行空、不知所云,可仔细一想又很有趣,反正不管他说什么,魏南风都能明白,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忽然不约而同的想起霍老太,一个人离世还不足百天,连从前一起遛弯的人也不再提起了,好像她不曾存在过,五一路的居民还真是忘性大。
还没来得及为霍老太神伤,栾舟又想了想自己。
霍老太去世起码还有五一路人民长街相送,这位不曾蒙面的死者也有人冒险为他偷骨灰。
如果换做他呢?是奢望栾东洋在存款上划出个零头为他买片墓地?还是祈求桑庭女士百忙之中抽空料理一下亲儿子的后事?
这是栾舟头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发现,如果没遇见魏南风,自己还真是孑然一身,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赤条条的来到人世间,再两手空空的走,中途可能会翻出一个小波浪,可于茫茫人海中根本微不足道。
就像大海里航行的一叶孤舟,随便一个浪打过来,都可能是灭顶之灾。
正想到出神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魏南风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大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两下,沉声道,“你担心的都不会发生,因为有我在。”
突如其来的情话糖分太高,没想到老干部还挺会撩,栾舟不再胡思乱想,紧紧回握住这只大手,掌心相合处甚至能感受到上面复杂的纹理,两条感情线首尾相连成一个封闭的圈,将两颗心牢牢套在一起,甘愿画地为牢。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风花雪月,所有人同时支棱起耳朵。
聂以明的诺基亚就是个扩音器,连对方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聂队,我们排查了外省的档案资料,有新发现。”
“好,快说!”
“1997年豫州县的入伍名单上有姚健谈这个名字!”
“入伍?”听筒这边空白了一瞬,聂以明难以置信的往墙角看了一眼:“把整个名单发过来。”
一份带有黑白照片的名单很快传来,五十位年轻军人的寸照排列在屏幕上,由于年代久远,只有纸质资料,照片是翻拍再扫描的,所有人的模样都大差不差。
幸好资料员在姚健谈的名字旁做了标记,聂以明特意放大了看,这张脸着实平平无奇,像影视剧里一集死一车的炮灰。还有些轻微的八字眉,是算命仙最爱忽悠的那种“眉毛稀疏,财运不好,一辈子劳碌命”的长相。
虽然作为警察应当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但聂以明还是不免在内心小失望了一把,本以为死后还让人惦念甚至不惜一切去偷骨灰的该是个何等风头无两的人物,没想到就是一个刚成年就能看出中年会谢顶的普通男人。
“这种人即使当了兵,熬个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