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著机会,这会子就坐起来懊恼地说:“你个大老爷没事儿冲女人撒气干什麽,她也没想到我能滚下去……”
“你心疼了?”夏少谦转过来,那语气说得叶轻舟一愣。
“心疼的话现在还来得及追上去。”夏少谦站起来,去案子边倒了杯热水背著他说:“我看她对你也有点意思,刚好你能趁著这时候安慰她,再稍微加把劲儿,顺利的话赶得上明年这时候就能当爹了,那样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感谢我给你制造机会。”
叶轻舟听这话怎麽听怎麽刺耳,脸色也变了变:“夏少谦你说啥胡话,发神经啊?”
夏少谦猛地把杯子重重搁下,铿的一声脆响。
叶轻舟看他一回头,胸口起伏著,下一句话就跟憋了几百年似地吼出来:“没错!我是发神经!那你呢叶轻舟!你什麽意思,你敢说你不知道那女的对你什麽意思,你当我存在麽,你想过我是什麽心情看别人都乐意把你们俩凑做堆麽!我是冲她撒气没错,我要不冲她我冲谁?你说我能对你发这脾气麽!你说我舍得麽!”
叶轻舟本来琢磨著说些什麽缓和缓和气氛,却被夏少谦这一番话吼得呆住了。他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夏少谦因为太激动,眼眶都泛红了。
叶轻舟静了很久,最後还是说了声“抱歉”。
夏少谦的笑了声,眼睛看著地上说:“你是为什麽说的抱歉?是为你失踪让我们全部人Cao心了整天,还是因为你不能接受我的事儿说对不起。”
“夏少谦……”
夏少谦抢著道:“如果是前者,那我代大夥儿谢你,顺道回你一句,那是应该的,换成条狗丢了我也会这麽找。”
“夏少谦夏老爷子,我给你跪了成不,咱能不能别这麽尖酸刻薄,别说两句就要对著干成麽?”叶轻舟真觉得累了,今晚的夏少谦太反常了。
夏少谦却看著他,接著一字一句道:“如果是後者,那请你把你的抱歉收回去。我要的东西你要是给不起,我也不会强迫你,但是别把没必要的强加在我身上。”
“你够了没有。”叶轻舟几乎是下一秒应道:“咱俩的事儿适合放这时候说麽?你就不能挑其他时间发挥联想力──”
“那你要什麽时候说?”夏少谦冷著脸,语气也急了:“叶轻舟,时间还不够多是不是?你打算拖多久,拖十天八天、一个月、半年、一年,还是另一个十年?”
“我不是想拖著你。”叶轻舟没想到夏少谦又提起了那句十年,他像是无奈又像是烦躁看向了别处,几乎有点低声下气地说:“你别这麽咄咄逼人成麽,我──”
叶轻舟有些词穷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看著夏少谦紧握成拳的双手和泛白的指节,深深吸了一口气後,轻道:“我不知道。”
他没有逃避,他是真的不知道。
夏少谦的表情僵硬了一下,听叶轻舟接著说下去:“夏少谦,我没遇过这种事儿。我的意思是,我从来没想过……我是真不知道怎麽回答你。”
如果夏少谦硬要他现在给答案,就算要叶大夫磕破了脑子,也只能折腾出这程度。
他希望眼前的男人能够明白,他希望夏少谦能够懂他。不是不愿意给他一个解释,而是他没办法做到他们那样潇洒,他不能不顾前後,比起夏少谦,他太胆小了、也太懦弱了,长年下来他的社会经验告诉他,逆流而上抵达终点的寥寥无几,而且他们那些哪一个折腾到最後不是遍体鳞伤?
他三十岁了,人生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应该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他跟夏少谦不一样,他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也没有这样的勇气,他不可能像十几二十岁的时候,爽一把就死的权力不是谁都能拥有,谁都能干的漂亮。
等待的时间足够长了,叶轻舟只听见前面的男人出声道:“我出去抽口烟。”
那声音沙哑得跟小提琴拉崩发出的音似的,门合上的时候,叶轻舟突然觉得难受──那种一个劲儿的难受,有什麽东西哽在喉头般的难受……
这一整晚耳边都是外头传进来的狗吠声,还有这四面墙就跟纸糊的一样,隔几个房间说话的絮絮声都能听见。
叶轻舟觉得自己需要思考的东西有很多、很多,可是他已经折腾了一天,干躺著却睡不著,夏少谦一直到大半夜才回来。叶轻舟老远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就合上眼了,他感觉夏少谦就站在他床前。
夏少谦应该是觉得他睡著了,在他床边坐了下来。他伸出手又在叶轻舟那条扭伤的脚腕上碰了碰,那只手太冰了,冻得叶轻舟都忍不住缩了缩。
“你醒著?”
叶轻舟发出了声“嗯”。
夏少谦似乎笑了笑,叶轻舟以为他起来走开了,可声音却又传了过来:“刚才是我说话太鲁莽了,明早我会跟展倩道歉。”
叶轻舟听那语气还真装得跟怎麽回事一样,别人不敢说,他还不懂这家夥想什麽?
想到这里,叶轻舟也装不下了,干脆就翻过来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