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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贵人口音,也是西京人士?」
「在下出身偏僻之地,乡音刺耳,不敢亵渎皇後玉听,官话乃是後日习得。」
西京是前朝国都,大郑的皇亲国戚与官员们都曾在西京生活多年,因此虽然着新定了都城,西京口音却仍是朝野通用的「官话」,说话带西京口音的并不限于西京人,皇後这一问,恐怕是在试探了。
「什么在下?在皇後面前,你该自称奴婢。」这四人中,贤妃孔氏性子最为直,果然是她首先发难。
我暗笑,他对我都是没半点礼仪的,怎么可能说得出「奴婢」这两个字来。
不料耳中却传来他没有丝毫迟疑的回话:「是奴婢失言,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大约也没料到他如此轻易服软,过了好久才道:「罢了。」
两厢无语,我觉得无趣,昏沉地渐欲睡去,翟氏的声音朗朗响起。
「一个叫做碧儿的宫女,贵人可听说过?」
「禀娘娘,那位碧儿,奴婢曾经在蕙风园见过。」
「那么碧儿秽乱後宫、产下一女的事,贵人也知晓了?」
「……略知一二。」
「你可知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就不太清楚了。」
「是吗?我还以为贵人会听过些什么。那女孩儿怎样都不肯说,现在女儿死了,自己又……唉。」
「她……怎么了?」
「哦?贵人有兴趣?」
翟氏说话极少这般咄咄逼人,我听了觉得刺耳。
「那女孩儿毕竟与我……与奴婢相处过一段时日,难免有些挂怀。」
翟氏叹口气。「她也是自作自受,出身低微,还要痴心妄想,那可是不成的。」此言自然是指桑骂槐。
「娘娘教训的是。」
我心道,要论出身低微,这儿怎么也轮不到他被教训。这人在我跟前强得紧,一丝亏都不肯吃,对别人可真是温良恭让。
「借问一声……陛下可好?」这是秦氏的柔和嗓音。
「啊?」他的回应有点迟钝。
「陛下他……他龙体还安泰吧?」
我有些难为情。以往虽久不在她们宫中过夜,但抽空一家人吃顿饭,和孩子们说几句话总是有的,自从与他关系改善後,确实已经许久未想到与妻儿见面了。开口向一名「男宠」问起自己丈夫的近况——她们的这种不堪,是我的罪过。
「嗯,挺好的。」他答得轻松,四女的心情恐怕因此更加沉郁。
几个人默默地坐了一炷香光景,皇後出声道:「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这就走吧。」
接着传来女官与内侍们走动的声音,想是出去准备车辇。
「恭送皇後和三位娘娘。」他的声音到了门边。
「留步吧。」
不多时便有内侍尖着嗓门喊「皇後起驾」。
「我看你也不是不明理的人,」翟氏轻声道,「好自为之。」
翟氏与孔氏都离开之後,秦氏轻声道:「若有空,请劝陛下来……来看看孩子。」
「孩子?」
「对,过几天就是元祯六岁的生日。」
「元祯?」他有些困惑地着复。
「元祯是陛下第三位皇子。」
「哦,对……他是有孩子的人了。」
「如此多谢了。」秦氏声音细如蚊蚋,说完也离开。
外面安静了很久,才终于有了他的脚步声。只见他心不在焉地掀开帷幔来到里进,直到我坐起来才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来看嫔妃争宠吗?」他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
「她们向来不怎么争。」
「那是因为你对谁都一样吧?眼下我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情势可是不同。」
他如此坦然地道出自己在我心中的特殊地位,令我心中愉悦。「那么,要多派些人手日夜护卫你周全吗?」
「承天殿周围,明里暗里少说也有五百人在,皇帝陛下您还觉得不够吗?」
「……啊。」他发现周遭部署着兵的时间比预想的早很多,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走到我跟前,将手在我脸上轻抚。「我手无缚鸡之力,你何必如此挂怀。」
我握住他的手一扯,将人拉入怀中。
「总有些人心还在太上皇那边,换了是你,你会不防?」
他把玩着我腰间的玉璜,道:「我要是有你这么多心思,今日也不是这等局势。」
他总时不时说些话来刺我,也许是在提醒自己莫忘身分。
不忘又怎样,我们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他再不情愿,也改变不了什么。
况且……这种不情愿,似乎是越来越微弱了。
「你干什么?」
他皱眉将我伸进领口的手按住。
「让我瞧瞧昨晚上咬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