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3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是谋杀,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临时军用帐篷外摆了两排穿迷彩服的尸体,十六具,无一例外都是索马里反政府军谈判团的高级将领。
办公桌后飞出一个白瓷杯,万沁笔挺如标枪,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杯子重重砸在自己额角上。她的长官平日里虽然严肃,但性格还算温和,很少发这么大的火。
我兄弟死了。血水流进眼睛,万沁没管。
她的小队原本有七个人,这次任务只回来了四个。机枪手身中46枪;尖兵被诡雷炸成尸块;通讯员的脑袋现在还挂在叛军营地的旗杆上,他们永远留在这片与祖国相隔万里的混乱国度里。
身为队长,她有责任给死去的弟兄一个交代。
胡闹!政府军在跟叛军谈判,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知道啊。政府军要支援,我们就带着人、带着武器去帮他们打叛军,现在他们要谈判,转手就把我们卖了。朵姐,您觉得他们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不论是叙事还是应对责问,万沁都表现非常冷静,冷静到足以让人确定,她的所有决定都经过深思熟虑,绝非冲动行事。
木制办公桌被拍得震天响,阿朵颤抖地指着万沁半天没说出话,肩章随着急促的呼吸频率轻轻颤抖。
都是杀过敌流过血的人,她身边倒下过多少战友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了。
来索马里前,她承诺要把每个人都活着带回家,但她食言了。昨晚万沁来找她,她又说,尽量不让一个战士的血白流,这次没敢打包票,因为她知道不可能。
你走吧。沉默许久后,阿朵突然叹了口气,拔出配枪瞄准万沁:胡蜂突击队的队长已在任务中阵亡了,这位女士,无论你是谁,都请立刻离开我军防区。
砰!
万沁猛然睁开眼,头颈微微往上一抬,长吸一口气后迅速放松,重新跌回枕头里。
是梦!
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华丽的英式吊灯,怎么看也不像医院会有的东西。
房间楼层不高,窗外有几棵不知名的树,夕阳正一点一点往树下掉,本该洒进屋子的余晖被床边支着脑袋打盹的家伙遮住了大半。
张敛晴还穿着飞机上那身衣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衬衫只系了中间两颗扣子,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想来不会太舒服。
当然,更不舒服的是自己。
平时身体素质好的人一旦病起来,总会显得比普通人更严重些。
她发烧时特别怕冷。张敛晴怕她着凉,哪怕屋里暖气很足,还是把棉被的边边角角都掖得非常严实,这会儿已经出了一身汗,衣服、床单、枕头都是湿的。
张敛晴是被水声吵醒的。
万沁昏迷了十几个小时,特务头子给她们送到医院就走了,留她一个人忙前忙后,又是办手续又是拿报告的,好不容易坐下休息会儿,睡着的万沁还特不让人省心,裹着被子喊热,踢了被子又冷得发抖,没完没了的折腾。
平时独来独往惯了,她也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一有个啥风吹草动的就跑出去叫人。
估计医生护士都让她折腾烦了,病人情况一稳定,就迫不及待的催她办出院手续把人弄走。
撑着脑袋的胳膊一滑,张敛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瞬间卧槽一声跳了起来。
怎么床上的人还没了???
这一惊直接把困意吓没了,循着声音看去,浴室的水龙头正哗哗地往浴缸里注水,万沁歪着头靠在两面墙的夹角处,用瓷砖墙那点微不足道的摩擦力费劲支撑自己的身体。
张敛晴几步冲过去捞住人扶稳。
你怎么回事,有事不知道叫我?
万沁却并不领情,一手撑着墙壁稳住身子,另一手推了一把,没推动,但意思很明确:走开。
你这人,生病还逞什么强?你现在都站不稳能自己洗澡吗,别待会儿淹死在浴缸里,我还得处理厨余废料。
张敛晴嘴不积德,手也没闲着,把万沁逼在角落里就开始动手剥衣服。
对于眼前这具的身体,她已经好奇很久了。印象中,万沁从来不在人前袒露身体,就算是在性事中也从没脱过衣服。
之前找不到机会,也不敢,但现在不同。
乘人之危的事儿,她最喜欢了。
病着的人非常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根本无力反抗,只能板着脸虚张声势:张敛晴,别太过分。
你现在打不过我,有什么火留着病好了再发呃!
人总是这样,对于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可当一切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一时又接受不了。
你这到底受过多少伤?
眼前的景象用触目惊心形容毫不夸张!
前胸、肋骨、腹部、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