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晚上,徐图之坐在书房里为一个新项目写材料。十点刚过,她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阿易?怎么了?她开了免提,眼睛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手指纷飞地敲着键盘。
袁易是徐图之十年以上的好友,大学那会儿她们就住一个宿舍。毕业后徐图之留校继续念研究生,袁易去了H市的国企。等到徐图之毕业,她也辗转来到了H市。两人在这陌生繁华的城市里相互依偎,向来都是有话直说,从不隐瞒。
只是这次,袁易罕见地犹豫起来。
徐徐,袁易不知道什么样的开场白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刚才发生的事对徐图之的冲击,她把无数的话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我刚刚遇到秦归了。
键盘的敲打声顿时停住,徐图之愣愣地看向手机,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说来也巧,今天我们部门聚餐,正好遇见了他们单位为他接风。说实话,看到他那一刻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还是他叫出我的名字我才敢确定
徐图之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她拿起手机,肩膀紧绷得好像一张拉满的弓,再多加一点点压力就会碎掉。
袁易听着电话那端没什么动静,更加心虚起来,吞吞吐吐地抖出了重点:秦归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但我想着这事儿还是要问你的想法,你不愿意我肯定不能给徐徐,你在听吗?
徐图之好像刚从梦里苏醒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她转头望向落地窗里自己的的倒影,仿佛又看到了五年前那个为了爱情要生要死的小女孩。
五年前,秦归这个名字就是她的死穴,提一下都要让她恨到骨子里。没想到五年后,这个名字她依旧听不得,只是恨已经没有了,有的只是对自己不自量力的嘲笑。
徐图之像一个跌到谷底又触底反弹的人,一种强大又奇异的躁动感充满了她的身体。她窝进转椅里转了个圈,声音漫不经心的,你给他吧,一个联系方式而已,他想来找我就让他来。
袁易不敢多说什么。其实她也很矛盾,当年徐图之有多么伤心她不是不知道。面对这个曾经重伤过自己好友的人,袁易应该让他滚,但当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态度温和地问能不能给他徐图之的联系方式,袁易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那个男人一身正装,气度不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彬彬有礼,但袁易却感受到了一种隐性的压迫感。
其实袁易是从心里欣赏他的,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而这个世界上,能像徐图之那样决绝又极端地拒绝秦归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她松了口,说要问过徐图之的意见。秦归很有风度地表示同意,并和袁易互换了联系方式。袁易一坐上出租车就给徐图之打了电话。
徐图之对着袁易发来的手机号嗤笑了一声,这个号码现在还在她的黑名单里躺着。这都过去多久了,久到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她解除黑名单,把手机扔到一遍。桌上摊开的一大堆工作也不想做了,干脆直接滚去卧室睡觉。只是这晚睡得一点也不安稳,无数的梦境压得她翻不了身。
接到秦归电话是两天后,徐图之还没从晚上的例会里脱身,黑着的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了那串她倒背如流的数字。
她的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打了两下,然后直接按下红色的拒听按钮。
其实不是不能出去接这个电话,但她就是故意的。他总不能打扰她工作吧!
徐图之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带着一丝幼稚的成就感,继续投身到下一轮无聊的工作总结中。
等到会议结束已经七点多了,徐图之翻过手机一看,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消息。
人呢?
徐图之疑惑且不爽,一个拒听就把他搞熄火了?
旁边的同事过来打招呼,你还不走啊。
徐图之把桌上的文件收好,心不在焉地回:马上。
哎,你今晚有安排没?同事站在她身边等着,语气看似轻松但还是透出了许多期盼。
徐图之起身,同事立刻把她的椅子往后拉。徐图之用手顺了顺贴身的丝绸裹身裙,对他淡笑:谢谢。
也没回答今晚有没有安排,徐图之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同事姓马,全名徐图之不记得,干脆跟着大家一起叫他小马。去年刚从外地分公司调进来的,高学历高个子高收入,也是大好的单身青年一枚,不知怎么对她上了心。徐图之平时对他不冷不热,希望这个比她还小三岁的小年轻能看懂她的意思。但事与愿违,小马最近反而对她更热情了。
徐图之心中揣着事儿,不愿再做过多的应付。回到办公室,她取了包就要走。
小马就站在电梯边等她。
徐图之一口气提到胸口,突然有些烦躁。
今天她车限号,在等电梯的空档她低头点开打车软件,根本没有交谈的意思。
小马余光瞄到她的屏幕,直接开口:今天我开车来的,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