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随的长相有点南北混合的味道。
温润有温润的美,硬朗有硬朗的俊,倘若欣赏得来,你就会发觉南北迥异的两种气质在他的身上融合得很妙。
萧随其实是纯粹的江南人,出生在水乡,但五官不似江南人水灵,从小也没多少人夸过他俊俏。等长大了,倒见出些出挑的骨相。由于少言沉静,沉淀出一身异于同龄人的稳当气概。
他分明的五官虽显出北方风霜的粗粝,身形却并不粗犷。穿着衣服的时候瘦长磊落,而绝无孱弱之感,我知道他脱下衣服的时候每一块肌肉是如何的漂亮有力。
我伸出食指描摹他浓密的眉毛,勾勒眉骨的轮廓。没想到弄醒了他。
早。他刚刚醒来的嗓音还略显沙哑。
天还没亮。我又躺下来,刚刚做梦惊醒了。
萧随明白是我又做噩梦了,于是将我搂进怀里,一手抚着我的后脑勺予以宽慰,另一手在被子里将我的手握住,传来的温度令人安心。
我很喜欢被他抚摸脑袋,但从没告诉过他。他自己想摸摸我的头时和因为知道我喜欢而来抚摸时的感觉绝不相仿。只是每次感受他手心的温度时,我总是会格外顺毛又安宁。
萧随的温柔是建立在他本身的压迫感之上的。大部分时候都很难忽略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侵略感,这样的男人温柔起来需要点克制和摹仿,由此产生的反差难免有些性感。像荆棘上的花一样诱人。
我就在他温柔的安抚中再次合起了眼。
卧室里的画面静谧美好,就像这世间任何一对最寻常的情侣。
只要不去细想其中的人物在这世上所扮演的其他任何一个角色,就会愿意相信有某些东西是纯粹的。
回笼觉睡得有点久,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萧随不在床上,我走出卧室看了一圈,厨房有一个裱花弄到一半的蛋糕,却不见人。
我喊了两声萧随,无人应答。皱了皱眉,我回到床上翻看手机。
有萧随的讯息:
单暖生病住院了。
抱歉,蛋糕没做完,给你订了一个晚上送到。生日快乐。
我在对话框里打字:没事。照顾女儿重要。
手刚要按在发送键上,自己却先讥诮一笑,有够虚伪的。于是又悉数删除,什么也没发。
单暖,你要是死了就好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我有些懊恼,倒不是由于自己竟然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产生如此恶意,而是在警惕自己的占有欲。一番扪心自问后,很快我将之归为是对突生的变故打乱了原有计划而感到烦躁的缘故。
我更加恶劣地想到,如果萧随知道我对他亲爱的女儿有这样的想法,会不会掐住我的脖子。
我多么喜欢看他失态啊。
像原本牢固的建筑裂开一条危险的缝隙。不至摇摇欲坠,却使人心惶惶。
手机又收到一条简讯,是苏莫发来的:生日快乐我的宝,在哪乐呢?
索性我就把苏莫喊出来喝酒。
等到了酒吧,没想到苏莫还多带了一个男人。
他摘下棒球帽和口罩,朝我粲然一笑:生日快乐。还记得我吗?
又不是老年痴呆有什么不记得。更何况这座城市处处可见他这位大明星的广告。沈轲,我曾经的炮友之一。
怪不得苏莫挑了个这么偏僻的酒吧。许是了解我的脾气怕我生气,苏莫赶紧推锅:他今天刚好在我们公司有通告,听说我晚上来找你,硬要凑热闹。
沈轲坦荡地点头附和了这番话。
并不是很完美的解释,但其中曲折想一下也能明白。苏莫并不知道我和沈轲的关系,倒不是碍于他俩是老同学觉得尴尬,只是我知道她一直喜欢沈轲。
我瞒着苏莫的事情不多,不过沈轲和萧随这两件。
想到待会还要应付沈轲这样一个多余的角色,我难免有些不悦。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两人,预备待会找个借口溜走把二人世界还给他们。
一年多没见过沈轲,气氛稍显僵硬。当初我和他因为苏莫而相识的时候,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跻身那个花花世界。我一边喝酒一边用余光打量着他,有些好奇在纸醉金迷的大染缸里他是否会得以释放天性而变得愈发花里胡哨。
沈轲的脸上是还没卸下的精致妆容,不过不得不承认就算素颜也很好看。身材品味等等都没话说,不然我也不会和他保持了长达半年的炮友关系。这段关系结束没多久,我就从苏莫口中听说了他是如何一炮而红,后来就在各大商场的广告屏上观赏他优雅而不失做作的身影。
而虚伪两个字,是我对沈轲所下的全部定义。
他的虚伪同一般的虚伪不同,不是常人因汲汲于功利而虚情假意地客套迎合,或做些什么尔虞我诈背叛出卖的龌龊勾当。他只是彻头彻尾地将自己掩藏了起来,与任何人打交道时都戴着一张滴水不漏的假面。这假面太严丝合缝,以至于总会有人相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