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知道你拿他跟巴赫比,估计高兴得觉都睡不着。"陆斯年像是想起那场景,笑了笑,"你这未免也太过誉了。"
我一个普通人的意见,他又哪里会当真。"
他会的。其实创作者都会在意的,有时候随便一句还不错,他都能激动半天。他那人性格比较敏感,一幅画儿画出来,且得患得患失一阵子呢。所以他不怎么愿意接受访问,都是远书来面对媒体和大众。"
傅青淮一直以为他不出来是因为艺术家的神秘感,没想到这人这么接地气。《柏拉图之喻》是拿错了画布,将错就错;不接受访问是因为怂。
她偏过头,看着陆斯年线条流畅的侧脸,所以他不是搞神秘,就是因为不好意思?
嗯。陆斯年点点头,总结道:你别看他现在好像风头很盛,其实他那人一点都不自信的,全靠远书呢。
一路上车不多,又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一路到底,他只用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左手随意搭在身侧。
傅青淮低下头看着他搭着身侧的手。
他的手长得实在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也许是因为清瘦,手背上能隐隐看见青色的血管。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偷偷伸出右手,很轻的碰了一下他的指尖。
陆斯年的表情明显一变,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客为主,捉住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他的手心温暖干燥,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傅青淮也没有收手,指尖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低声问:咱们这样开车,算不算危险驾驶?
他的唇角笑意渐深,"有我在,不算。"
"这么自信?"
"你坐在旁边呢。"
这话暧昧不清,陆斯年似乎不好意思,换了个话题,"你朋友,今晚似乎很高兴。"
嗯,她一直想做策展人。一会儿能去after party,算是得偿所愿了。傅青淮说着,想起那天自己坐在地铁上给裴媛发信息的事儿,玩笑道:我去找你拿邀请函那天,跟她说我认识了顾远书的助理,给她高兴得,叫我跟你"
她话到嘴边突然觉得不太合适,顿了一顿,陆斯年却像是猜到了下文,温言道:"未尝不可。"
"什么未尝不可?"她笑问。
陆斯年不好意思直说,"就是你说的。"
"真那样,岂不是动机不纯?"
"我不在意动机。"他握着她的手,指尖在她手背蹭了蹭,小动物似的,"我很乐意。"
傅青淮地低下头,看着一片昏暗中交握的双手,心跳得很快,像是某一个柔软的角落,被轻轻碰了一下。
她不知怎的想到了她乡下太姥姥家的大狗,是一只黑色阿拉斯加,虽然毛茸茸的,却时常威风凛凛地站在院子里。只有见她去了,才会忽然趴在地上,拿鼻子勾着她的手心,叫她摸它的脑袋。
虽然这么比实在莫名其妙,可不知怎的,陆斯年就是给她这种感觉。
叫她想摸摸他,就像刚才那样。
大学城虽然地处偏远,可一路车流很少,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
陆斯年悻悻地收回手,双手握着方向盘,按着傅青淮指的路,把车停在永宁大学的停车场。
"你住在学校里?"他问,刚锁好车就又一次从善如流地拉住她的手。
"是,教工宿舍。离这里还要走一小段,不过那边不太好停车。而且..."她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雷克萨斯,"你这车也太扎眼了,我可不想明天被同事问。"
"问什么?有人送你回来?"陆斯年也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看不出来有什么值得问。
傅青淮不由得笑,你不明白,大学里其实碎嘴挺多的。指不定有人要说我什么呢。她坐过一次余秋秋的车回宿舍,被住隔壁宿舍时常看她不顺眼的赵小唐看见了,颇被传了一阵她勾搭上了有钱人,而且还是女的,难怪一直没对象。
真能瞎编排。
她说得隐晦,陆斯年却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心下了然,握了握她的手,我陪你走走。
夜晚的大学校园,处处是谈恋爱的小男女,安静得悄无声息。
两人漫步穿过静谧的校园,小声说些闲话,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经过社科院的办公楼,她特地指给陆斯年看:喏,我办公室在那边三楼。这楼也有年头了,夏天进去,不用开空调都凉的很;到了冬天,可受罪了。
你怕冷?
嗯。特别怕冷,每到冬天手脚冰凉。
"永宁的冬天是很冷,又爱下雨。我打小在永宁冷惯了,去了纽约,暴雪天气也只觉得是小菜一碟。"
"这么一说还真是,而且纽约处处都有暖气,冬天比永宁好过多了。只可惜我的公寓太旧,冷得骨头发僵。一到冬天,我打工读书比谁都勤快,就为了可以蹭暖气。"
"你那个时候住哪儿?"